作者：流氓兔

1

做着做着，郁殊忽然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罗振宇有些涨红的脸，脱口而出：“你和姜蔻蔻一起，比这好吗？”

罗振宇僵了一秒钟，随即就软了。

其实一开始，郁殊没想戳穿的，可以干脆不做，之所以没拒绝，是郁殊想试试，在知道了罗振宇出轨之后，心理克制了不去揭穿，身体是否也能假装不知情。有没有高潮都没有关系，天底下谁不知道那句话：夫妻多年，做爱如刷牙。

但关键是，得有。



所以，这个晚上，当郁殊洗过澡吹干头发上了床，罗振宇放下手机回过身来去抱她的时候，郁殊没说话。

熟悉的开始和过程，前戏简单潦草，前几分钟，郁殊基本无感，好在罗振宇体力不错，哪怕是机械运动，坚持到十几分钟的时候，一般郁殊也就有反应了，搭在罗振宇腰部的双手会下意识用点力气，帮他一把。然后一起达到高潮。

已经可以了啊！尽管，郁殊知道多少是有点枯燥的——永远他上她下的姿势，她也忘记了刚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试图去尝试一下其他花样，好像是没有吧？一个公务员，一个高中老师，哪怕交欢，也是有着身份标签的。郁殊觉得，无非就是这点事儿，目的一致就够了。

就像当初两人认识没多久，就同步进入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序——门当户对，身份相当，年轻适合，相貌登对。

做爱也一样。



于是，很快这种体位就固定下来了。一固定，就是8年，期间还固定出来一个五官几乎和罗振宇雷同的儿子。

儿子4岁，一年前送入全托管的双语幼儿园，一周接一次。

这样的生活，多么稳固啊，虽然郁殊也明白，这年头到处奸情泛滥，影视剧里，小说里，网络中包括现实生活里，连学校十六七岁的男生女生都敢跑出去开房……可是，郁殊还是犯了天底下正室都犯的最他妈缺心眼的毛病，就是相信全天下男人都出轨，自己的男人也不会。

直到耳光当面抽脸上。


2

郁殊确信，罗振宇带着女下属去开房被她撞见，压根就不是什么巧合，不过是“上得山多终遇虎”罢了，从两人并肩而行的默契程度，郁殊便判断出来，他们的奸情早已不是一天两天。

那天郁殊是被一同学家长硬拉去星巴克喝了杯咖啡，谈孩子的早恋问题。在下午三点半，她也是随意那么一扫，就看到了街对面，罗振宇正和一个女的肩并肩走进了一家快捷酒店。

那个女的，郁殊并不陌生，叫姜蔻蔻，罗振宇单位一小文员，年轻，眉目有点古典气，一起吃过几次饭，罗振宇好像开过两次玩笑，说这个姜蔻蔻看着低眉顺眼，其实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作风极差……

当时郁殊还妆模作样地批评罗振宇，男人背后别说女人坏话，没品。

哪里想到，全是欲盖弥彰。当看着罗振宇的身影消失在酒店中，有一刹那的冲动，郁殊想冲过去把这对狗男女给剁了。

当然是忍住了，对面，学生家长还在喋喋不休倾诉着，郁殊一句没听清，差点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最后，郁殊还是克制了内心的波涛汹涌，用最快时间，把这件事的各种结果摸索了一遍：第一，捉奸在床，闹得鸡飞狗跳后离婚；第二，不去捉奸，回到家刀光剑影后，离婚；第三，打落门牙和血吞，忍，过下去。

郁殊根本没得选：4岁的儿子，双方家庭，彼此事业，社会影响……她还没那么大的魄力，把这一切推倒重来。

郁殊回复了平静，然后，认真负责地把家长的请教点到为止地回复完毕，礼貌地说：“我还有点事情，您请先回吧。”

学生家长颠颠儿地起身先走了，然后郁殊看着表，整整3个小时，罗振宇才出来。一个人先出来的，想必是姜蔻蔻还要办理退房。

3个小时啊，她跟他8年夫妻，每次从来没超半个小时。3个小时，证明他们做了不只一次，或者，一次做了3个小时。郁殊心头的血一口一口往上涌，涌得她差点就虚脱了。



硬撑着回了家，不久罗振宇也回到家中，两人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郁殊才知道，原来，她特么地根本就是不是什么高逼格的女人，在婚姻中浸淫数年，她也不过是一个看着老公出轨却没勇气揭穿的贱人，很会装很能忍，如此而已。

但也只忍了三天，当罗振宇压在郁殊身上开始按部就班地运动，他的每一次匀速撞击，都勾起郁殊对他和姜蔻蔻交欢的想象，什么体位？什么频率？是否会交流，郁殊突然觉得，她是在吃一个婊子的残羹剩饭，她恶心了，恶心到在她睁开眼睛只看了罗振宇一眼后，突然就忍不住了。

气氛就直接僵死了。

郁殊没后悔，反倒有种破罐子破摔了的松懈，她爬起来，没管一脸死灰的罗振宇，去冲了个澡回来，抓起他的枕头和被子直接丢到了地方。

罗振宇想说点什么，到底也没说出来，弯身抱起被子枕头，灰溜溜地去了客房。


3

分居了半个月，她倒没想离婚，否则那天就去捉奸在床了。但她也没想好在把罗振宇的奸情戳穿后，怎么跟他重新开始。尤其是，怎么再睡到一张床上。

罗振宇那些天真是活得叫一个小心翼翼啊，天天准点回家做饭，不敢多说话，也不敢跟郁殊对视，忍气吞声地睡着客房。

郁殊不吭声，但是煎熬，瘦了好几斤，最后有点撑不下去了，决定出去透口气。于是跟学校请了假，又跟在西宁的大学同学打了声招呼，订了票。然后，吃过晚饭，招呼都没跟罗振宇打，郁殊胡乱收拾了几件衣服直奔车站。

晚上9点半的车次，整节软卧车厢空得像专列，郁殊在的包厢，发车后就她一个。

把自己扔在逼仄的空间，郁殊只觉得生无可恋。



是躺了十几分钟后开始有些胃疼的，一抽一抽。郁殊没管，都这样了，胃疼还算他们的什么事儿吗？

这样忍了大约半个小时，车停了，到达第一个站点，包厢门忽然被拉开，一个男人的身影跟着一道光亮闪进来，郁殊已经疼得有点受不了了，她没看清楚来人，却呻吟了一声。

男人正打算安置行李箱，听到郁殊的呻吟，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问，“那个，怎么了？”

郁殊硬撑着扫了对方一眼，穿牛仔上衣的年轻男子，很高，没精力打探五官，也看不出年纪，但声音很年轻。

“没事，胃有点儿疼。”郁殊吸着气挤出一句。

男人就怔了一下，随即，把刚刚要放到行李架的小箱子摊在地板上迅速打开，扒拉几下，拿出一个简易小药箱来，找出一盒药取出一片，又摸出小桌下面的暖瓶，拿过桌板上郁殊的杯子，倒上水，一起递给郁殊……一系列动作果断利落。

郁殊半点儿都没多想，把药吃了。

“多喝口水。”他坐下来，在郁殊对面的铺位，很有耐心地看着她。

他的声音真好，又霸道又温柔的，郁殊觉得胃忽然就没那么疼了。



列车再度启动。男人整理好行李，坐在对面，停一会儿，问，“好些吗？”

药力发作，明显轻了，郁殊坐起来点点头，顺势看清楚男人。三十岁左右吧，体型略瘦，脸颊也瘦，不英俊，也不难看，嘴唇又软又薄，郁殊忽然想起谁说过，长着这样嘴唇的男人，又多情又薄情。

她谢了他，他笑起来，牙齿真白真整齐啊。笑完，忽然说，“你也真敢吃啊！”

“什么？”问完，郁殊才反应过来，脱口说，“我才不怕呢。”

“你可不像不怕的人。”

“为什么？”郁殊反问。

“唔，你哪儿哪儿都贴着标签呢，良家妇女一枚。”他笑得认真又放纵。



脸突然就红了，郁殊意识到，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跟罗振宇以外的男人调笑过，而且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男人。

然后，在他的笑声里，郁殊又有了点说不好出的近乎悲哀的恼怒，良家妇女？

对，她是，所以连罗振宇那副德行的男人都背叛她，跟别的女人去开房，一做就是3个小时……去他妈的良家妇女吧，郁殊扬起唇角，笑容就有了一点无所谓的挑逗味道，“那你可看走眼了，我不是。”

他没说话，突然起身，贴着郁殊坐下来。

本能地，郁殊朝旁边一缩。

男人又笑，“看，别装了，装也装不像。”他又站起身来，“不疼就好了，早点休息吧，放心，我很安全。”他看一眼车厢门，“再说，没准下站就来乘客了。”

说完，他脱了牛仔上衣，也不脱鞋，把自己扔在了郁殊对面的铺位上。


4

沉默了整整一个区间，包厢内真是死寂啊，郁殊听到自己的呼吸，也听到对面男人的。谁都不说话。然后，列车又一次启动，却并没有别的乘客进入。

三分钟后，男人起身，郁殊身边半蹲下来，问，“想不想要？”

郁殊的身体没来由地抽搐了一下，心中瞬间千军万马奔腾而过，这么多年，罗振宇和她的性事早已模式化，根本无需言语的试探。

想不想呢？郁殊一时无言以对。



男人却不再问了，双手和嘴唇同时迅速侵略过来。

也推拒了那么一下吧，然后，郁殊便放弃了对那双手的阻挡，任由它们穿过她的衣服，攀援上她锁骨，胸部，小腹，一路披荆斩棘。吻得也是缠绵悱恻，惊心动魄啊，郁殊在这样的时候竟还想起了这样的诗句：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真是做着婊子的勾当，却立着良家妇女的牌坊。

想做就做吧，不管了。



然后，就在郁殊的回应到达某一个段点时，男人一把将她的身体勾了起来，直接逼到了上了锁的包厢门上，褪去郁殊的衣裤，用站立的姿势进入了她。

那是郁殊第一次用这样的姿势承受男人的进攻，有一点不适应，贴着车门的皮肤一片冰凉，可是随即，那种不适应和冰凉感，就被这个陌生男人乱中有序的冲撞撞击得灰飞烟灭了。列车车轮和铁轨摩擦发出的咣当咣当的声响，更是纵深了情欲的难以难说。

从来没有过的疯狂，从来没有过的高潮迭起，郁殊觉得此刻，就算这个男人用身体把她钉死在欲望的十字架上，她都会说愿意。

原来这才叫男欢女爱，这才叫欲生欲死，之前和罗振宇的种种，不过是夫妻生活！



两个人终于在又一程的奔涌后松懈下来。男人又抱了郁殊一会儿，让她在他怀里歇了歇，然后，开始帮她擦拭身体，动作轻柔。

也不过是一个猎艳高手的小伎俩，却让郁殊用感动为这次奸情收了场。当男人仔细帮她套上衣裤后，郁殊踮起脚尖，在他额头吻了一下，“谢谢。”

她是真心话，她忽然明白，就像罗振宇不是柳下惠，她也不是良家妇女。饮食男女，骨子里，都隐藏着对情欲最原始的追逐。

也许这么多年，她的身体和他的一样，在他们彼此已格式上的交欢中，一直都是寂寞的。只是他觉醒得早，不肯忍耐。而她直到有了他的出轨作为导火线，才拉响了那个炸雷而已。

他算是个好丈夫，结婚数年，一直把她捧在掌心，容忍她所有的小脾气，小懒惰，连洗衣做饭都一力承担。就像她也算个好妻子，爱孩子，爱丈夫，爱家。顾全大局，克己忍耐。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的偷情都不过是一时本性的泄露，算不得什么滔天大罪。

只是，如果每个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放纵，毫无控制地发泄，随心所欲地背叛，那婚姻的存在又还有什么意义？



在男人睡去后，郁殊给罗振宇发了条微信：我去西宁了，找佳佳玩两天，两天后，你来接我吧。

那是凌晨两点半，郁殊的微信刚刚发出，罗振宇的回复就到了：好的老婆，注意安全。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终于获得赦免的庆幸与谄媚。

郁殊就在黑暗中悲凉又温暖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