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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苏苏 十年前的冬天，去北方念书的哥哥在第一个下雪天给我打来电话，“妹妹，快起床啊，下雪了！”为了省钱，没说上几句话就挂掉了。那个时候没有手机和微博，更没有微信，意犹未尽的我找来一张信纸，只写了一句无厘头的话“冬天到了，哥，你冷吗？”我哥说，收到信后他哭了。那个时候，真的很纯情啊。 来北京第一年的冬天，早上睁开眼收到同事姐姐的短信：苏苏，下雪了也。此后，总是会在下雪天收到她的短信，直到后来有一天全然失去联络。此后也会有不同的人，在下雪天发来一条短信。到后来大家都不再习惯彼此单方面一对一沟通，而是习惯在微博、微信上对着一群存在或并不存在的关注者说着心里话。 就这样过了好多年，经历了一个又一个温暖或寒冷的冬天。牵手，或者自己的左手捂右手，总是记忆深刻。有一年元宵，和朋友聚会完，从方家胡同46号走出来，一路上像是过战场，看一场场烟火表演，在风雪交加的夜晚……突然感慨，北京是真个巨大的城市，大到可以忽略任何人的存在，大到可以用苍茫来形容，那些曾经熟知的人，在这里各自生活，可以永不再相遇。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放下的人，被放下了。曾经以为一个人便意味着一座城市，也并不意味了。开始一点一滴打造与丰满自己的生活。 ———— 土豆姑娘想起了在东北的童年。 By土豆姑娘 她说，我来自那个以冰灯、雪雕、啤酒、欧式建筑和漂亮姑娘而著名的城市哈尔滨。冰雪之于她，是再熟悉不过的存在。这个城市一年中有四个月要被冰雪覆盖。也许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雪就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从上小学起，每次大雪过后，各个班级都要全体出动去各自负责的片区铲雪，结实的男生用大铁锹先把被汽车压得坚实的雪层敲出裂缝，女生就用铲子、小铁锹顺着缝隙把雪层撬开，然后将残雪推到路边堆成一堆。 隆冬时节，白天的最低温度会接近零下20度，可孩子们丝毫都不觉得冷，也没有人会推诿不参加扫雪活动。“记得那时的雪会有雪的味道，清清凉凉的很清爽的味道，就像我们的少年时代。呵呵。”而她总是像个小男孩子一样冲在前面，直到后面听说，女生是应该享受被照顾的待遇呢。 ———— 沉浸在幸福与收获中的季里写下了这样一篇文章。 你留给我的正是这样的大雪天 By季里 2012，吉祥如意的一年，我写完论文，毕业了，找到了这么好的工作，办了一个算很不错的婚礼，紧接着，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也许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告诉大家：不要着急，这么多的事情一年就可以全部完成。 今年的北京特别、特别的冷，每天都赶着去上班，坐整整一学期的班，很早就要到学校，每天早晨都能看到中戏最美的样子，表演系的学生们聚集在小饭馆里吃包子，用台词腔说着自己的那点事儿，然后偶尔抽烟的时候会遇到院长，他会提醒我：别抽烟啦，容易皮肤差。 现在的窗外下着大雪，淘宝推出的时光机应用我刚刚看完，那是小时候音乐盒里会有的音乐，搭配雪天真是再适合不过。我想说，今天的北京城，及时是中国最好看的十个城市加起来也比不过它。也许因为我坐在这个传统老式的办公室里，四米高的空间，建国时期风格的楼，和童年时期妈妈的办公室如此相似。大雪纷飞，我呆坐着看着窗外很久很久，外面是胡同，是很多四合院的屋顶，如果不是屋顶有一个空调的排气设备，我会不知现在是何年。我就这样被自己卷进时光隧道。 夏天总是那么热，年轻的我最喜欢就是热得出汁水的艳阳下，然后一罐冰可乐呼噜呼噜灌下去，一切爱恨都好说。到了冬天，很多人会在年底的时候分手，过一个孤独的跨年夜和圣诞节，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曾经多少年在年底的时候喝到烂醉，有一年因为太醉，清晨听着MD就撞上了一个玻璃门，回到宿舍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一边眼睛和熊猫一样紫黑紫黑，一直以前都是左边三七分的头发，为了遮住眼睛，改成右边三七分。 那一年的元旦节，一个很好的朋友带我去红螺寺烧香，大雪中的红螺寺那么好，我听着晚钟，忘记了一切悲伤，当时寺院里一共不到五六个人，我记得很清楚。很多年后的一个雪夜，这个好友突然心脏病去世了。 我生在广州长在广州，然后的十一年在北京，对北京的感情比任何一个爱人都诚恳。人生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不常遇到猝不及防的事情，任何事情只要是没有准备都会引起我的恐慌和厌恶，例如怀孕，感觉就像是被人硬塞了一个小孩过来，满不开心的其实。但又有人说，这是天意，好吧，这个对我来说多少算一点安慰，否则的话，以后肯定就是叔本华母子的翻版故事吧。 我身边也有一些刚来北京两三年的人，并不喜欢北京，吃火锅的时候说起这事，我说，也许是因为你还没在北京的大雪天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北京的大雪很神奇，很迷人，我有很多难忘的瞬间都在北京的大雪之中，后来也被刻意地掩埋起来，但我最难忘记的，是一个巨大雪天，几个人一起躲在房间里，看着奇艺的橙色天空，电闸在半小时之内跳了十次，一直在打雷。 还有很多我无法言说的，只能归纳成一句话：你留给我的，是大雪天。 雪天一点都不轻佻，你无法在这样的天气里打扮得花枝招展曲线玲珑，你的皮肤是一年中最干燥的状态，穿得最多，UGG代替了Jimmy Choo，于是你那冻僵的灵魂也格外诚恳，几乎是原色示人，如果你在雪天中凄厉地哭出来，那就是比夏天深重一千倍的哀恸，因为失恋也好，找不到房子续租也好，还是突然就被冷得失了魂哭了出来，都会让你印象比夏天深刻得多。 过去的人影并不斑驳，有人说我是女文青，但走了最传统保守的一条路，三十岁前结婚生孩子，像是大风大浪之后突然回归了一样。可我真的不这么认为，我很了解自己，这一切是水到渠成，我从不埋怨为什么我得到的不是这个不是那个，有一句心灵鸡汤真是大智慧：你所遇到的人，都是正确的人，你所遇到的事，都是一定会发生的事。就这么简单。我的人生没有奇特的框架，只是在框架之外，我玩得比较不一样而已。 想起了很多很多人，我的人生之所以珍贵不可一世，全是因为你们。 故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吗？不会吧。情怀是一个人人生的底色，我知道这阵狂风会刮多久。 时间还有很长，我还有足够多的机会去实现那些了不起的事情。 红楼梦的最后，结束在一片雪地当中，当初的熙熙攘攘，终究成了白茫茫好干净，因为这个充满末日预言的冬天格外冷，也就格外恍惚，我忽然之间有了那么多，但我仍然在寂寥无边的大海之中，心里的那个灯塔还在忽明忽暗的闪着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