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城中最高级最昂贵的餐厅,跟着他连队都不用排,直接迈进最好的包厢、最好的座位。娱乐活动不是在家斗地主,而是有游艇带你出海。所有的粉丝都在高喊他的名字,热泪盈眶到恨不得晕倒。而回到居所,他唯独与你轻声细语,讲着和所有人都不会讲的话,只有你知道他大腿内侧的那块淡色胎记。 这是一个秘密,宣告着你的恋人是一个famous person。 我写专栏时常为写“他”还是“她”而苦恼,甚至还生造了一个“祂”字来指代男女双方。但唯独这一次,我不会困惑,这一定是他,而你,一定是个女人。 只有女人才会有这样的梦想,男人不会幻想着和名女人谈恋爱。只有女人,才会想着弱水三千、他唯我一瓢饮的满足感。 这种梦想好不好?当然好,好到专门有人请我为此写篇文章,指点一条康庄大道以便圆梦。 圆之前,请允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教徒? 毋庸置疑,爱情本身是一种宗教,让人全情投入,忘却世俗烦恼。所谓有情饮水饱,没有点精神信仰是做不到这个份上的。但和名人谈恋爱,对不起,请搞清楚这其中的差别,这并不是你和他两个人同时加入“爱情教”。而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就是宗教,他就是教主,你,只是一个信徒,一个被“拣选”的信徒。 我们所谓的名人,指的是好名、美名,让人一听见名字“哇”的一声的那种名。在那种名之下,随之产生的是“财富”“地位”“粉丝崇拜”,在这三样东西的烘托下,那个人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你说废话,那是名人,那是你还没有真正明白我在说什么。所谓的“名人”,是整个世界比你辽阔得多的人,他为之投注心力的领域比你浩瀚得多的人,有时你甚至无法理解那是什么。但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是你不可撼动的。 你以为爱情可以撼动,对不起,那是你天真。名人之所以是名人,是因为他在常人无法坚持的领域里疯狂地坚持,在常人无法啃下的艰苦前百折不挠。那样的人,诗意地说,有他自己的世界,在他成名的过程中,他早与那个世界恋爱并且此生不渝。冷酷点说,与那样的爱比起来,你为之付出的感情,只会像投入无底洞般地被吸收。 罗丹的情人卡蜜尔,天才的美少女,连罗丹都为她的才华所震慑。然而爱上罗丹是卡蜜尔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当然,在一开始这是最幸福的事情,因为所有爱情中的情绪都因为和famous person恋爱而被成倍地放大。.但和名人谈恋爱还有一个坏处,就是像吸过海洛因后再去吸烟一样,味同嚼蜡,这辈子再也无法正常地爱上一个人,因为那实在是boring透了。最终失去这段感情后,卡蜜尔疯了,这一疯,就是三十多年,卡蜜尔终生在精神病院度过。 古往今来,所有的宗教都有一个共通点:你信我,无条件地爱我,我承诺你回报,你可以在六道轮回里进天道,你可以不下地狱上天堂,但这都是你死后的事情,这辈子我只负责拈花微笑。 当然,你可以说我危言耸听,我只是想享受一点小虚荣,你怎可咒我进精神病院度日? 好,我再教你一个办法。 萨特和波伏娃知道吗?两位本世纪最伟大的世纪情侣,波伏娃遇到萨特的时候,萨特已经很了不起了。作为一个了不起的思想家、哲学家、作家,又是在如此浪漫的法国,萨特就是东搞搞、西搞搞,他喜欢波伏娃,但他忍不住东搞西搞。你别指望一个famous person为你忠贞不贰,世界默认名人有乱搞的权利,因为有无数的粉丝在献祭。面对此情此景,波伏娃身为一个女人怎么样?疯了,当然又是疯了。但人家的疯,是有文化的疯,不是真疯。波伏娃怎么做的?她穿上基本上只有妓女才会穿的衣服,在街上摆出只有妓女才会摆的pose,今天招徕这个小美男回家,明天招徕那个小美男回家,收没收钱我不知道,但总之萨特疯了,说你怎么能这样?!波伏娃说老娘我愿意。 我当然不是鼓励和名人谈恋爱都去以牙还牙,只是这一回,波伏娃充分引起了萨特作为一个名人的普通人身上的“贱性”,这个女人不太一样嘛,萨特想。但这当然不是关键,如果这是关键,萨特早把她踹了。 波伏娃趁着年轻,一边“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一边奋起直追,在哲学文学思想上终成大器,成为二十世纪女权主义教母,和萨特并驾齐驱。 事到如今,两个乱搞分子作为世纪爱情佳话,就这样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和名人谈恋爱,不是让自己彻底臣服。做一个虔诚的教徒,就是想办法和他一样有名,甚至比他更有名。 爱情的本质虽非权力,但角逐权力,却是我们在爱情中最爱作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