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英格丽坐到沙发上,她正坐在我们家受虐的新西施犬旁边。我拍拍它,它除了从鼻孔往我手臂上喷气之外几乎没反应。最后它站起来,伸展前脚,走了几步,尿在沙发上,漫无目标绕着小圈圈把尿液撒在它的脚掌上,然后平趴下来,显然因为这个希腊神话般的壮举而精疲力尽。 我抓起一团纸巾清理善后时,提议把它命名赫丘里斯。英格丽开心地望着它的黑白色脸孔。“我爱它,”她说,“我爱赫丘里斯。” 我心想:我不敢相信她这么容易爱上别人。 然后我又想:这为什么不算偷腥? 接着我想:这下她要结扎它了。 不知何故,我听到“爱”这个字如此轻松迅速地从她口中说出来,感觉很不安。尤其是我这么努力怕配不上她。或许如果我们能把它附加在任何有心跳、口臭又乱撒尿的动物身上,爱就没有那么神圣。 她双手捞起小狗走进卧室去睡觉。现在她跟它一起睡了。这还算一夫一妻制吗? 我抓起电脑,找到墨西哥国旗图片,印出来。我在Harper Collins出版公司出过几本书,最近决定连络墨西哥的两个匿名新闻部落客合写一本关于当地毒品大战的书。因为墨西哥贩毒集团一直想查出他们的身分干掉他们,但是,他们要我证实我的身分。所以他们要求我mail一张我一手拿着墨西哥国旗,另一手拿今天报纸的照片。洛琳会说这是在男女关系之外,不靠偷腥追求刺激的方式。或许她说得对。 列印国旗时,我开始想到我们的新狗狗,让我联想到亚洲,再想到亚洲女人,再想到想跟我Skype通话的科技女商人。我决定上网搜寻她创业是否顺利,我发现一张她的比基尼照。五分钟后,我已经在PornHub网站看长得像她的亚洲女人影片、一面自慰了。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这显然是强迫症。但来不及阻止:强迫症就是这么回事。况且,我是因为偷腥进复健所,不是因为A片。我也不会违反对英格丽的承诺。偶尔自慰没什么不对。我下半辈子只能和英格丽一起高潮的观念太荒谬了。我一直在家谨守分寸将近一个月了。这是我应得的。我是互相依存。 我真该把这个画面寄给墨西哥记者。 某段影片下的链结带我看到一个全身穿孔、淡金色头发的女生,看来活像庞克版的英格丽。突然间我听到英格丽半梦半醒的声音召唤我:“北鼻?” 我赶紧拉上拉链,关掉浏览器,抓起电脑,走进卧室。但是我发红的脸颊、过度无辜的表情,加上手拿着电脑出卖了我。 “你在看A片吗?” 她发问不带批判性,但我觉得被指控。我去复健所戒除偷腥,迄今我还算成功。我一直努力克制眼睛乱瞄,结果很顺利。我成功地压抑我的色欲,一次又一次。今天,这些女人都是我的性爱止痛药。 “到底是不是?” 这是我坦诚与亲密的机会。如果看A片没什么不对,那我告诉英格丽也不该有羞耻感。“对,我是。我以为你在睡觉,不想吵醒你。” 她翻身,从地上抱起赫丘里斯,紧抱在胸前。我想她已经爱它多过爱我了。 看来她好像在纠结它。 “看完没有?”她问。 “不,我没看完。” 来了。往肚子一刀,向我内脏吐出火热的罪恶感:“你跟那些女人做爱多过跟我!” “话不能这么说。”我内心一紧,呼吸变得急促,感觉像炽热钢棒的东西一路从我手臂传到手腕。“这是我回家以来第一次看那玩意。” 她捞起赫丘里斯走出房间。我很泄气,因为如果我想要不跟她一起高潮,不该被迫自我辩护。有时候我内心的小孩只想跟自己玩。 我的手机突然收到想跟我结束禁欲实验的澳洲妹贝儿的简讯:“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好希望你现在拆开我。” 我回复简讯,“我也希望可以。” 我立刻满心懊悔。我不懂我为何这么做。是因为我觉得被英格丽窒息吗?是因为我在贝儿的生日让她失望会有愧疚感吗?或是因为我的生活需要更多刺激?无论如何,这真是蠢事。即使严格来说不算偷腥,绝对也违背了英格丽对我的信任。 那就算是偷腥。 干。 我不敢相信失手这么容易。我和洛琳在椅子把戏那个清晰炫目的时刻,感觉已经好遥远,像童年纯真的回忆,让我怀疑那其实不是药方而是另一个刺激。 我满手精液站在卧室里,英格丽大步回来,用受伤的表情看了我一会儿,问道,“我有什么问题?我很丑吗?” “不,你不丑,你很美。”她真的很美:我自慰用的庞克女子身材跟她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想跟我睡?” “我想啊。我只是被工作耽搁了,我觉得我有异味,就——我不晓得,我不想烦你。” “你一直改变说法。” “不,我没有。这些都是实话。” 我知道她需要安抚。她需要我鼓舞她、把她抱起来疯狂激情地跟她做爱重新连结。但现在我没办法。我太愧疚了。我好像挖到大便的探油工人正循环陷入耻辱核心。 然而,她确实有道理:我为何宁可向长得像英格丽的女人自慰而不想真正和她本人做爱呢?这是回避亲密关系或只是正常的男性幻想? 这时我发现我为何对英格丽和赫丘里斯的情感过度敏感,为何我渴求这些还不如英格丽十分之一的女人,为何我为了一则愚蠢简讯危害我的恋情了。那是我和我妈谈话之后的潜意识反应。我是在男女关系的真空密闭塑料袋上打洞免得我窒息。我对英格丽抱怨的心理反应,几乎跟我对我妈抱怨老爸的反应一模一样。 我坐到床上歉疚地向英格丽说明,加上我怕被困在像我父母的婚姻里。她慢慢开始解冻,最后坐到我身边的床上,把我当需要怜悯的无助动物赫丘里斯般抚摸我的头。 “你的问题是你太担心未来了,”她语气自信、眼神睿智、手势温柔地说。“你可能出车祸就死了,或现在可能发生地震压死我们俩。没人能保证我们明天还在这儿。所以我们就在这一刻相爱欣赏彼此吧。等时候到了我们再来面对未来。” 她提议等她可以休假一起去旅行,去我们可以享受平静、大自然和彼此的地方。“我一直想去印加古道健行到马丘比丘,”她说。 “那就去吧!” 她微笑,抓着挂在我脖子上的钥匙,说出自从我偷腥摧毁我们的世界以来最美丽的一句话:“现在我真的相信你。我不认为你会再做伤害我的事了。” 一阵喜悦填满我心中,但立刻碰到愧疚感而崩溃。我刚传了简讯给澳洲妹。如果英格丽看到我的手机,一定会很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