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陈冲在平遥电影节讲述起当年让她红遍大江南北的影片《小花》时,感慨地说:“我当时很天真,就想努力把戏演好……我相信我这个人一辈子好像故意地要永远天真,其实我今天很老,但我还是很天真的。” 作为首位登上奥斯卡颁奖台的华裔女星、两度金马影后、蜚声国际的女性电影人,陈冲的人生经历可谓是精彩纷呈却又苦痛参半—— 18岁放弃前程似景的“影后之路”,只身前往美国留学,尝遍心酸;23岁重归大荧幕,却因为“大尺度表演”险被“有辱国体”的舆论封杀;27岁凭借《末代皇帝》大放异彩,却失恋失婚又失意,十年烂漫青春,尽是黑暗相伴。 《小花》时的陈冲 后凭借《末代皇帝》,享誉全球 但让人钦佩的是,半生归来,58岁的陈冲不沉重不世故,她骨子里的那份纯和真,仍旧闪耀。 有人说:“听陈冲讲话,话本身只会占到你全部注意力的30%,你会感觉她的肢体、神情、气息,全面调动着你的情绪。最厉害还是“不响”的那部分,说话间隙低头不语的陈冲、静默思考着的陈冲,岁月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种丰富而迷人的质感。” 有人回复:“需要一个按钮,一键抵达像陈冲一样的58岁。” 我想陈冲的魅力,不在于她如今拥有的身份和取得的成就,更不在于形容她“开放、敢脱、性幻想女神”等浅薄的印象标签。 陈冲的魅力,是她对于人生的主观能动力,心有追寻、敢拼敢闯、历经风雨但不失本色,爱过恨过,终抵达了自己心中的幸福彼岸。 “我们一生中, 最重要和值得的作品就是自己” 在《十三邀》陈冲专访的片尾,屏幕上出现了这样一段话:“出走东西,以真实和内省兼容对立;踱过光华,以坚定和从容消除怀疑;半生归来,玲珑之心纳宽广世界;只因这是一颗,丰富又特立独行的种子。” 寥寥几句,便概括出了陈冲的特质——“这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反常规的个性。我从小就这样,永远想做少数人。” 陈冲说,她这份“永远想做少数人”的冲动是来源于骨子里的忧患意识,当她在无知、懵懂的18岁凭借《小花》,被大众一票一票投选为百花奖影后时,那种一夜成名、前途无量的状态曾让她惊恐不安。 或许是因为,年少时的陈冲便懂得:别人为你铺就的坦途,名不副实所承接下的光环,其实都是生命的重担,接受它就意味着,你要为外界的意志而活着。 这让我联想到李小璐,和陈冲一样出生于高知家庭、年纪轻轻便摘得影后,然而一个选择顺应名利的安排,压制叛逆直到青春结束,才终于意识到,握在手中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而另一个选择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挑战常规,释放叛逆,既活出了自我,又摘得了名利。 陈冲在《十三邀》中感叹说:“人知道destiny(命运),但那是很漫长的。” 19岁只身一人闯荡美国,靠着当保姆、端盘子、刷马桶养活自己的少女,大概不会想到,当时选择了读生物学的她,最终还是会捡起热爱的演绎事业,并一路走到奥斯卡的颁奖台上。 34岁亲自筹资,采景、选角,竭力向“一晚上打麻将可以输掉一百万”的富人证明自己导演的电影能回本的陈冲,也大概不会想到,她创作出的《天浴》,一举包揽第35届金马奖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音乐等七项大奖。 从14岁踏足电影业到58岁开展大师班讲座,从好莱坞边缘角色到华人女主,从一个无足轻重的女演员到调控全场的导演,驰骋于各个时代、各个地域,与世界上最一流的导演、演员合作过的陈冲,始终都活得自省而独立。 严歌苓曾在《陈冲前传》中评价好友:“对于陈冲的本质,我自认为是看得很清楚的,那就是,对事业的执著,对朋友的诚恳,对文学、艺术的着迷,对好吃的东西的狂爱。” 而这份能被外界感受到的执着、诚恳和特立独行,其实首先来自于对自我的忠诚,陈冲说: “我们一生最重要和值得的作品就是自己,它不理想,它充满矛盾,它永远有待于完善,但它是我们的一切。 没有自己,我们还配拥有什么任何其他? 我们不但要坚持自己,我们要拥抱我们身体、灵魂和头脑里所有不统一的自己,在雕塑天使的同时安抚恶魔。” “我之所以可爱不是因为我的清白, 而是因为我的丰富” 陈冲在平遥电影节的分享会上谈到:“到美国之后我经历了两次‘死亡’,一个是理想,一个是爱情。这两件事让我骤然成熟,我花了差不多十年时间去消化这两个死亡。” 如果说事业的不顺遂,还有着环境、际遇、天时地利等因素的干扰,那感情上的挫败,则更多地取决于一个人内在的完善程度——你是否能自供安全感,你又是否完全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陈冲说,年轻时的自己,是不自信的 20岁时,陈冲的初恋曾一边给她写着情意绵绵的情书,一边将“我爱你”写进给别的女孩的信里,然而她在为他流过产后才发现对方的不忠; 26岁时,丈夫柳青在她四处转移拍戏时,因为内心强烈的不安和占有欲,竟然跑到剧组监视陈冲的一举一动;她在家,他拔掉电话线,她外出,他尾随其后。 一次是因为对自己的强烈不自信而遭到爱情的背叛;一次是因为身处异国他乡,太过渴望温暖,而匆忙嫁给了与自己个性不和的男人。 或许陈冲的真,就真在她从不屑于向外界掩饰自己感情上的失利,她渴望、她追逐、她跌到又爬起,一切如此真实,因此当我们解读时,才会感受到她在成长为一个懂得“肯定自我价值、明白什么是爱”的女人后的那份铿锵有力。 后来在《本色陈冲》中陈冲写到: “我曾经差一点嫁给一位求婚者。 我去告诉他我的一切,我这一生犯过的所有罪恶,和我内心深处最秘密的思想、欲念。 他哭了,我以为他为我的诚实而感动。他却伤心十分地说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要推他走。他心目中的我多美好,现在他不能再接受我。 他不知道我之所以可爱不是因为我的清白,而是因为我的丰富。 他不能爱我的全部,他没有爱的能力。在我的眼里,爱的力量是无尽的,不然我不称之为爱。 门当户对固然有它的道理,棋逢对手却是必须的前提。 我要我的爱人爱我剃光了的头颅,和装在里面的全部内容,所有的美梦与所有恶梦。我要他爱我的身体,和身上的每一块伤疤,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菌。 只有这样,我才能爱他。 爱,以它最纯粹、最根本的质量显示它的意义。我将为它赴汤蹈火。” 30岁的陈冲,如愿遇到了能让她“赴汤蹈火”的男人,心脏医生彼得。陈冲的一切,在他那里,全部都是:“Great!” 别人说:“喂,你老婆演那裸戏,够棒的。” 彼德回敬:你还没看她在家里呢,比那棒多了。 陈冲落选奥斯卡最佳女配,心情无比低落,她催促丈夫去上班,彼德逗笑说:“让他们去心肌梗塞,我老婆的心比他们重要。” 陈冲一整个下午埋头整理自己两年多的发票和账目,心情更加郁闷,彼得打来电话:“你不用理账了,去游游泳,或者看看你喜欢的书。他们(税务局)无非是想跟你多要钱,给他们就是,我不想你变成一个钱比幸福多的人。” 彼得的淳朴和光明总是可以“一针见血”地抚平陈冲对于自己的不满和忧伤,而这份遇到真爱的好运,说到底,还是源自于一个女性在肯定自我价值后所拥有的自信和清醒。 “她经历过很多痛苦, 但其实,都没那么紧要” 陈冲在《十三邀》中总结自己这些年的成长时说: “我在那么懵懂的时候,出去的这么些年,我挣扎着的这些年,它的确拓宽了我的地平线。 就是对整个人生的那种认知,对人性的认知也好,如果不出去的话可能会比现在狭隘一些。 我喜欢现在的视角,变得更宽容,这种宽容不是说是一种慈悲,这种宽容是一种理解。” 许知远问陈冲:“那岁月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回答: “应该说,是可以炫耀的东西。 我经历和战胜了那么多痛楚,那么多身体上的疾病,头脑里的疾病,这是一个多么可吹嘘的事情啊,这不正跟你吹着呢嘛。” 经历时代更替、见过世事变迁,时光的流逝对于陈冲而言,不是对衰老的恐慌、不是对中年焦虑的反抗,反而是一场值得庆幸的得到,得到了一种内在的安宁。 而美满的婚姻、盛大的名利,对于陈冲来说,只是她在找寻自我、实现自我途中的附加值。 记得在今年的4月26日,陈冲58岁生日时,她在微博上写下这样一段真挚的文字: “醒来看到丈夫送的红玫瑰,他说,38岁啦?生日快乐啊! 年轻的时候,我缺乏安全感,总觉得自己不够漂亮,他就每天对我说你真美,几十年如一日。我知道他今天这么说是想让我开心,但其实岁月的历练已经让我不再需要这样的心理按摩。 …… 早餐后我独自去树林散步,让斑驳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洒在我眉间额头眼角和嘴边的皱纹。我真的幸运,能拥有这样一个万物茂盛的春日,58岁,这可是世上很多人不能实现的奢望啊。 我在微风中聆听大树无声的教诲,感受它们的雄辩。从一粒粒种子开始,它们不顾一切地伸向天空,只为实现自己……它的年轮、它的伤疤,所有的斗争、所有的苦难、所有的疾病、所有的幸福和繁荣,那些贫瘠的岁月和丰腴的岁月,那些经受了的袭击和忍受了的风暴。 我脑子里出现了大女儿两岁时说的一句话,一位朋友问她,你长大了要当什么?她严肃地说,我要当街上的一棵树。她没有笑,那是她的心里话。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记着。 那是一个多么纯粹而美好的向往啊,能像一棵大树那样活着,脚下就是归属,在一个个慵懒的下午深深地呼吸,静静地囤积养料。 毕生的精力不为任何别的,只为根深叶茂,让自己的灵魂永向苍穹伸展......就让它成为我58岁的生日愿望吧。” 《十三邀》中,当许知远拿着陈冲三十年前在电影杂志上的大胆照片,询问陈冲的感受时,她说:“她经历过很多痛苦,但其实还是那句话,都没事的,都没那么紧要。” 或许按照自己意志活着,永远都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它意味着你选择了一条少有人走的路,你不得不独自忍受孤独、消化磨难,而过程中的种种感悟亦无人知晓、也无处诉说。 但当未来的某一天,当你抵达的心中的安宁,当你对人生充满了自在且充实的感受时,曾经那些心酸和苦难,其实都会变得“没那么紧要”了,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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