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我们都坐一起,圆桌红魔鬼。现在我们是拜把兄弟了,一起禁欲、耻辱、厌恶、受惩罚、胜利,还有我们脖子上都挂着,只限男性的标纤。 我看到附近有穿运动服的冷感者、爱情瘾者凯莉、酒鬼唐恩、女性性瘾者娜欧米。她们对我就像鬼魂,我无法沟通的异次元生物。 我们男性桌的气氛欢乐又阴险。如果弟兄们能把我扛在肩上,他们会的。我是他们的白马王子、献祭羔羊、闪亮保险套里的屌。同时,在我看来,情况有点变了。我开始了解这整个性瘾症的概念了。大家可能都是。我背负着瑞克的高度期待来此,但迄今所有复健只是让我对男女关系和一夫一妻制更加矛盾。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盖儿怎样逼我加总我花过的钱,”卡文说。在外界,他是在网络上写阴谋论的投机者。“大多数很值得。我曾经跟塞尔维亚的A片女星在一起。她十全十美。花了一千美元——她把我搞得死去活来。那是我生平最爽的体验。我千金不换。”他停一下回想。 “我可能浪费太多钱在烂食物了。” “还有烂对象!”性治疗师特洛伊补充。他撕开三包代糖倒进他的假咖啡里。 “好吧,我对这里的主要疑问是,”我说,“我认为帮我们了解自己童年治疗我们的旧伤——那有助于男女关系。但我不确定我是否相信想跟别人睡是对创伤的不健康回应这种概念。我是说,我入院时他们说如果我自慰,我就是性瘾者。” “我跟你说,尼尔,要庆幸你没参加教会经营的性瘾疗程,”亚当说,“我来这里之前老婆逼我参加过一次。如果有婚前性行为,他们就认为你有性瘾。” 特洛伊笑了笑。“我们是男人。我们喜欢嘿咻。不论到哪里,都看得到好像要满足你每个欲望的美女图。然后呢?如果你想要跟她们睡,你突然就变态又不健康?” 亚当点头。“你知道吗,如果跟想要嘿咻的美女在饭店独处,我不认为太多人会拒绝。” 查尔斯突然拍桌,彷佛想拍醒我们。“两位,这是你们疾病的表现。你不能相信你的思想。你的瘾头会说任何话以便继续控制你。” “尊夫人贵庚,查尔斯?”特洛伊问。 “她四十八岁。” “你认为她迷人吗?” “我不确定。她是个好看的人。” “那你上次跟她嘿咻是什么时候?” “八年前。但那是我的错。” “亚当,你呢?”特洛伊问。 “起先情况还好,”亚当说,“但我们有小孩之后,一切都变了。她自暴自弃。我们试过每个月一次约会夜,但她只会担心小孩。于是我们放弃了。还有……”他犹豫,“老实跟你们说:我喜欢刺激的性爱,你懂的,有时候粗暴一点。她只会每三个月躺在那边,基本上让我跟她嘿咻。” 我怀疑,这就是我来训练的目标现实吗?在无性爱婚姻中自阉,如果我哪天晚上崩溃跟女同事上床,或旅行时跟前女友、甚至妓女睡了,这样我才能记得被吹喇叭是什么感觉,然后把自己病态化成为性瘾者? “那她们指望怎样?”激愤让我脱口而出的话意外地强烈。“这只是常识。如果你的伴侣一年没跟你嘿咻了,你应该获准到别处去找而不必抛弃整个关系。” “性爱不是因为你想要就有权得到的东西,”查尔斯告诫我,“假装这是自然的常识就是一种否认。如果你想要克服这一点,必须认清与干预你的扭曲想法。例如,当我看到别的女人,我告诉自己,大红苹果,生错果园了。” 大家取笑查尔斯的果园时,我感到一股强烈焦虑。我来不及阻止脑中浮现一个幻影。我抓起我的笔记本向大家说明。他们都凑过来看: 男性的两难 1.性爱很棒 2.情感关系很棒 3.关系随着时间成长 4.性爱随着时间老化 5.女人也是 6.因此造成了问题 把它写出来、甚至想想都是件可怕的事。在正常社会里没人敢这么说,会毁掉他们的名誉。但这似乎是大多数中年男人来此的理由。“差不多就是这样,”亚当难过地说。 特洛伊坚定地摇头。“你想要听悲惨的吗?我开始外遇时,仍然每周跟我老婆嘿咻四次。” “那就是盖儿告诉我们的理论的问题。”卡文愧疚地笑说,“性爱不一定是为了亲密关系。有时候你就是想要淫荡一下。” 查尔斯从座位跳起来宣布,“这对我的复健不好。”他拿起餐盘走掉,找没有女人的别桌去了。 监督冷感者的顾问转过来瞪我们,我们收敛成耳语。我们是策划革命的复健叛军。“想要多样性很自然,”众人凑过来时特洛伊低声说,“你看色情片:男人不是每次都看同一个女星。” 我想到我入院时被助理扣押的书本之一:詹姆士•乔哀思的《尤里西斯》(James Joyce,Ulysses)。主角是个家有桥妻的广告业务贝。他在都柏林到处游荡,在他观赏与幻想各种年纪、长相和身材的女人时,担心她红杏出墙。有一次他开始怀疑自己有什么问题,直到他下了简单结论,“我想要新的。” 圣诞老人从餐点抬起头,今天初次发言,郁闷地说,“所以我才一直人提华纳。可以在有六十个女人的夜店游走邀约任何一个。她们的本事……”然后他又低下头。 “你知道最佳女友是谁吗?”卡文插嘴,眼神发亮彷佛他刚度过完美的野餐。 “X战警那个可以变形成任何人的变种人。我绝不会觉得她无聊!你可以今晚跟梅根•福克斯嘿咻,明晚跟希拉里•柯林顿。” “希拉里•柯林顿?!”特洛伊替我们全体问。 “为何不行?只是体验一下,”卡文说,“别跟我说,你们从来没想过。”我们都没想过。 这个讨论令我着迷。但在内心深处,我猜想:我们是一群否认的毒虫——用我们最爱的毒品搏感情的成瘾者——或者只是睪酮素过高的自然副作用?我看过一本谈演化的书,作者引述研究宣称女同志一生平均性伴侣不到十人而男同志有超过百人。于是我问保罗的意见。 “我跟一千多人在一起过,”他证实。他的声音刺耳又粗糙,而且永远露出昨晚玩乐过度的表情。“但在我们的圈子不一样,因为人人想要有随机性爱。所以,真的,男人会来我家而且不是搭讪,他们会上网邀请更多人。有时候我客厅里有十几个人疯狂杂交。” “我访问过一个变性成男人的女人,”我告诉他,“她说睪酮素疗法一生效,她就突然了解男人了,因为她想要上任何活的东西。” “想象如果女人天性和男人一样,”卡文作梦说。 “那就天下大乱了。”特洛伊笑着回答。 我问他们终极问题:“所以要是你们老婆允许你们跟别的女人睡,你们会允许她跟别的男人睡吗?” 令我惊讶的是,除了亚当,每个人都说是。“我不会喜欢,但我猜必须忍耐。”特洛伊说。 亚当显得尴尬。我们对他或许太过火了。他不像我们这些人,他不渴望轻松的性爱或多样性;他只想要自己婚姻中缺乏的爱意与激情。“你们都忽略了一点,”他把大手放在桌上说,“不是因为我们嘿咻才来到这里。我们在此是因为我们说谎,因为我们太想要性爱,违反了我们自己的道德价值。” 他说得有理。没人真的因为杂交进来。大家来此只是因为偷腥。当然,除了卡文、还有保罗,他是来戒冰毒的,却因为在入院面谈提到性|派对而被放在我们这组。“你说得对,”我告诉亚当,“如果我们单身又有同样表现,我们就不会进来了。那不会被当作成瘾症。如果规则是|你一旦结婚就不准吃寿司,我们就是寿司瘾者了。” “那或许你的男性两难的答案在于你牺牲,”亚当回答,“你忍过去、支持你老婆,无论如何,你被对于家庭和上帝的信心重新引向这个选择。” “但为何必须作那种牺牲?”我问,“交往关系的重点应是你们双方都要什么,不是你们不想要对方有什么。我们一定有什么办法能享有自由,我们的伴侣也能有安全感——或者我们都能有自由和安全感。” 特洛伊伸长手指指着我。“看吧,这就是他们这边想要阻止的想法。”他伸出手臂摸过查尔斯的空椅背面。“治疗的问题在于他们想要|把每个人正常化,让他们走中庸之道。但如果整个社会这么做,就没有创新了。不会创造新东西。你们需要有个原始人说,‘我们不能每当需要火就一直等闪电发生。我们得自己生火。’大家可能以为他疯了,竟想敲石头或钻木取火。他在现代会被诊断为偏执强迫症。但后来他带给大家火焰,突然间大家都这么做了。一个文明没有那种原创思考和专注不可能会进步。有强迫症行为的人才能改变世界。” 卡文和特洛伊碰拳头庆祝,我猜想或许人生带我来这里,不是治疗压抑的性瘾,而是背负改善离与全世界面的使命:重新设计男女关系,让两性的需求都能满足。因为现状似乎行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