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们小时候总是害怕黑夜,担心床下隐藏着鬼怪,当长大时,鬼怪也变了,变成自我怀疑,孤独寂寞,遗憾悔恨,即便阅历增长,但黑暗仍然会找到自己。 对于我来说,黑暗意味着内心隐藏对同性有感觉的部分,这让我感觉到恐惧。担心无法与正常人共同生活,害怕社会舆论造成的伤害,我知道所有积极向上的想法,但却没人告诉我真正喜欢上同性之后该何去何从。 这是全新的生活,我需要来重新认识自己。 侧过脑袋看着熟睡中的艾琳,拥有她是我生命中最为幸福的一件事,但姜文宇的出现则是最为兴奋的感觉。这就像是平淡无奇的生活中突然多出鲜艳光彩,我想去抓住它,感受它。无论怎样我必须来接受自己,这意味着需要和姜文宇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谈,我必须要弄明白他对自己的感觉,我需要继续前进。 我放轻动作来到书房,现在是清晨六点零八分,北京时间下午五点零八分。 接着我又像几个月前那样,拨通了姜文宇的FaceTime号码。 十几秒后—— “怎么又是你?”姜文宇忽然问。 “你好,”我压低声音叫道,“是的,又是我。” “没别的意思,”他随即打一个呵欠,“说实话我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 “为什么?” “不知道,我可能下半生都要在家里待着。” “从我走之后你一直都没出过门!?” “算是吧,”姜文宇点点头,我可以看见他蓬乱的头发,还有双鬓上蓄满的短粗胡渣,他和前一阵子的姜文宇完全是两个人—— “还没找工作吗?” “是的,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我不想再浑浑噩噩的生活。” “我可以给你找一份工作,但前提是得来美国,这有些不太现实吧。” “我改变了想法。”姜文宇回答,“这个提议可以当作为后备计划,我此时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们可以来共同计划。”我说。 “什么我们?”他恍然大悟地叫道:“啊,这就是你今天联系我的原因?” “是的,如果你今天不在状态我们可以下次再说,你——” “就现在,”姜文宇平静地答道,“我感觉自己每天都不在状态,另外还有很多时间。” “好吧,从北京回洛杉矶坐飞机时我做了三个诡异的梦。” “是什么?” 我耸耸肩,对着屏幕回答:“关于我们的,它非常真实。我从来没对哪个梦境有过如此清晰的记忆,按理说在脑袋里做的梦第二天就会被忘掉。” “这可不一定,记得曾经在医学院,我听过一个关于神经学的讲座。教授讲过梦境其实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们在睡眠时大脑神经细胞都处于抑制状态,如果没有完全抑制,大脑皮层还有少数区域的神经细胞处于兴奋,接着就会出现梦境。由于少数细胞活动失去觉醒状态时的整个大脑皮层控制和调节,记忆中某些片断不受约束地进行活跃,可能就会表现出与正常心理活动不同的梦境,也可以称作为千奇百怪。” “意思是我在胡思乱想?还有你的英语水平比原先提高了不少。” “好吧,我下了点功夫。可以和我说说都做了什么梦,如果思淼在这儿她还能给你解梦。” “她是灵媒?” “不,”姜文宇笑道:“思淼是心理医生。如果思淼得知你称呼她为算命的,她一定会和你撕起来。” “呃,她不会知道。”我说,“关于那三个梦的结局都很不友好,大概意思就是我们之间从相遇以后会发生的各种结果。”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姜文宇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冲动,这是认真的。” “你想好自己的家庭该怎么办吗?” “会和艾琳谈谈的。”我说,“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不,”姜文宇揉着太阳穴说:“你考虑的只是当下,没有想到过未来。如果我们在一起,就相当于你为我抛家弃子。你的孩子长大后还可能会因为这一点去恨你,你的妻子和她的家人,朋友也会这样,我不能让你来承受这些。” “如果我能呢?” “你会恨我,”他简单地回答,“你会抱怨为我自己失去的太多,你还会因为我放弃自己的事业而憎恨我。在这段情感中你放弃和需要改变的东西足以改变自己整个人生,但我不一样,我是个自由人。你不是。” “难道不能隐瞒自己的身份吗?”我红起眼圈问,“有很多人都会这样做。” “但这件事不能在我们之间发生。它对于你和艾琳还有我来说都非常不公平。如果你决定,艾琳必须要知道这件事,你不能对她隐瞒一切。” 我流下眼泪问:“你是不是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你可以说出来,接着我会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但必须要给我一个答案。” “布莱恩,你不能说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我差点为你死掉,这一切——” “等等,死掉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那只是个比喻。”他说。 “这就是前段时间你没有联系我的原因?” “忘掉这件事吧,好吗?” “不,”我对着电话叫道:“快他妈回答我,你是因为对我有感觉才那样做的?” “它只占一部分。”姜文宇低声回答,“有很多事情困扰着我,你需要确定自己的感受。在我看来你还没完全认识到自己需要什么,我理解你。然而你又是个编剧,可以模拟出几个情况去反复斟酌。” 此时,门外传来艾琳痛苦地叫声。大叫道:“布莱恩,我,我想我的羊水破了。” 我擦干眼泪对着屏幕笑道,“听见了吗?我现在已经身为人父了!” “恭喜!”姜文宇微笑着回答,“我等你的电话。” (二) 曾经接触过很多关于婴儿出生的拍摄镜头,往往他们都是出自于某些化妆师之手,或是拍摄一些由准妈妈允许分娩的真实画面。记得某次在写剧本时,我还专门跑过妇产科去问过真正的医生,妈妈们分娩时会发生什么。其实和电视中表达的类似,但正常顺产花费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并且在分娩的过程中,女人往往会借用力量排空肠道,这一切都和我亲眼见到的几近相同。我可能无法与艾琳感同身受,但从最后婴儿的那一声啼哭起,这仿佛是最为幸福的瞬间。 他足足重3.9公斤,我们还没有想好名字,在把他送入艾琳怀抱时能够感受到无以言表的温暖,我不由自主的红起眼圈注视着艾琳,她的笑容是我每天都想见到的“美好风景”。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想要离开他们,我无法想象要这样做。 我也终于清楚姜文宇真正的意图。 他不属于你 姜文宇的手机响起铃声,是布莱恩.库珀——— “都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艾琳问。 “是你!?”姜文宇的语气异常惊讶,紧接着又说:“布莱恩呢?你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谢谢关心,”她淡笑着回答,“他们在超市购物。另外,请不要夺走我的丈夫!” 姜文宇瞬间僵在屏幕前,“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再说我怎么会夺走他?” “请不要这样敷衍我,”她说,“即使我不怎么了解你,但我却知道布莱恩的一切,在遇见你之后他开始变得逐渐快乐。” “这应该是件好事,相信我,我——” “但从你走后他又像是失去什么东西,”艾琳打断道,“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布莱恩发生了改变。我离开他也能独自生活,但我不想这样做,我爱他,这一点也是我们曾经结婚的意义。” “先听我说完好吗?”姜文宇平静地请求道,“我不是想从你手中夺走布莱恩,也更不会说我们相爱的那种屁话。我非常尊重彼此之间的关系,相信我,我比你还要看重这一点。” “这么说你们彼此深爱着?”艾琳问。 “我更喜欢用有感觉来替代这个词,”他说,“爱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关系,我认为它更像是某种神圣的象征。何况我和布莱恩之间还如此特殊,但我们的确是有一些感情参杂在里面。” “所以还是先前还是像我说的那样,请你放弃他。” “知道吗?在没遇见布莱恩之前,我确信自己是个十足的直男。这种转变甚至都比从记事起就喜欢同性的感觉还要复杂,我相信布莱恩也是,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来重新认知自己。你当然也可把我形容成是第三者,甚至是偷腥的混蛋。但你得尊重布莱恩的选择,这对我们来说都非常公平。” “这件事只有两个结果,我们之间肯定有个人会受到伤害,这是事实。但我必须要保护好自己,我得捍卫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难道你想对外公开布莱恩的性取向?” “不,”她叫道,“我永远都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丈夫,我只是不敢想象失去他的日子,我需要你理解我。” “我比任何人都理解你现在的处境,所以要先等布莱恩谈完之后在给你答案。”姜文宇答道,“这不是你想象中的出轨,这是布莱恩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你必须帮助他。” “即使他会离开我们?现在倒像是我在帮你争取布莱恩。” “拜托你!”姜文宇请求道:“他是你的丈夫,你需要帮助他。” “但我们的婚姻誓言可没有离婚那一项。”她愠怒地叫道,“你怎么能这样要求我?” “因为你说过自己爱布莱恩。”姜文宇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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