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阿彦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KTV里,我经常调侃他:你觉得哪个KTV里的公主最正点啊?阿彦会一本正经地赌咒发誓:我向人民币保证,我目不斜视,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在我看来,哪个公主都不如你啊!每当这时候,我都会气鼓鼓地说:你什么意思?没事就拿我和风月场所的女孩子比? 阿彦的回答很有艺术性:其实很早以前我失去比较的兴趣了,在我心里早就是你最好了,不用比较就知道不如你啊! 女人喜欢用耳朵谈恋爱,在他的甜言蜜语下,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男士的邀约。 偶尔想跟闺蜜做做怨妇状,毒舌闺蜜就连珠炮似地说:你可真难伺候,下雨的时候要天晴,天晴的时候盼下雨,你总不能要求一个男人又有事业心,还能天天陪着你吧? 原来,我也是个这么不知足的人,于是,赶紧自己把所有的郁闷排遣掉。 终于有一天,阿彦既不出差也不应酬,我们在家忙碌了一下午,整了几个菜,开了瓶红酒,气氛难得的温馨静谧。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跟你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真不容易,今天我享受了客户的待遇! 阿彦见我打趣他,有些内疚,讨好地凑了过来: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六十岁之前赚够供我们一生花费的财富,到时候我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带着你环游世界,我们可以去法国的庄园喝葡萄酒,去日本看樱花,到澳大利亚感受辽阔的草原。只是现在,我还必须努力经营事业,我要为我们的未来打好一切经济基础。 这是阿彦替我们描绘的未来,我知道他是真诚的。只是,六十岁,是个多么遥远的年纪,经过了二三十年的时光流转,我们抵得住世事变迁吗?不知届时我们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境,也许我们依然相爱如初,也许我们早在生活中磨灭了所有的浪漫情怀,又或者我们疾病缠身,已经无力再去践行曾经的诺言。可是,我不能去打击他,毕竟人生是该有些期盼和追求的。 于是,我摇头晃脑地念道:忽见陌上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古人诚不欺我! 阿彦笑着扑上来:还学会念酸诗了啊? 两个人闹作一团。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阿彦的。阿彦接起,从头到尾没说什么话,只是表情凝重。以前他生意上遇到问题的时候,也有过如此反应,只是没有这次强烈,我试探着握了握他的手,他紧紧回握住,迟迟不放。我清楚,只有他无助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反应。我把他的头抱到怀里,静静地说: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电话是阿彦朋友的老婆打来的,一个比他年长两岁,事业处在巅峰的朋友,下午两点的时候心肌梗塞去世了。 参加完朋友的追悼会,阿彦情绪低落,我和他走在长长的林荫道上,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阿彦突然说:以前我一直觉得人生很长,我有很多时间陪你完成我们的梦想,可是现在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死亡,我突然不这样想了。我不想等到六十岁才带你游山玩水、快意人生。我想从现在开始,就这么做。 我用力地点点头。人生,且行且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