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6点就起床,并且把两只箱子收拾好了。快要7点的时候,我打电话到英格烈的房间,看看她是不是已经醒了,她说会把房门开了等我去,我进到她的房间后坐在她的床边,她把眼睛闭着,但我发觉她的腮间印着一些泪痕。 “你睡得好吗?” 她摇了一摇头,却不说话。 “英格烈,你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我们还高高兴兴的,你带领的聚会是那样令人满意。后来我给了你一个晚安的吻……” “没有,你没有吻我。” “我吻了你的。” “那叫作什么吻——只是碰了我的脸一下,我心想你后来还会到我的房间的。” “英格烈,你不要闹孩子脾气好不好,我知道你在那里和米丽安谈话,我也不愿打扰你们,况且我又要准备我的讲章。” “你又来了,你的讲章比什么都要紧。” “但是今天我要讲婚姻的道理呀。” “我也纳闷你有什么好讲的,你不了解一个女人,你也不懂婚姻是什么,你如果知道嫁了你是多么倒霉就好了,有时候我想我们这十几年都是白过的,一点进步都没有。” 现在轮到我没话可说了。 英格烈继续说:“当你说没有时间听我要念给你听的东西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挨了一个巴掌一样。” 她停顿了,我仍然不做声,她就往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要打扰我!’一整夜我自己挣扎着思想,也许在你的生活中,任何一件东西或是任何一个人都比我重要,然后我还是胜不过我的欲望,只想和你单独在一起。” “英格烈,你听我说。你真是太不知足了,我们一直到目前都过得好好的,今天早上礼拜堂坐满了人要听我们讲婚姻的信息,我们可以一同旅行,一同工作,你记不记得我们的结婚生活是怎样开始的?” “当然记得,在一个小阁楼的房间里,墙壁是倾斜的,两个人仅仅可以站直,我们的厨房是在洗脸架上的一个电炉,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宁可过那个小房间里的日子,也比在一个豪华饭店里分房而居要好。”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不,我只是个女人,你就是不懂女人的心理,你可以写文章,到处去讲婚姻问题,但是有时候你连基本的原则都不知道。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队友,一个工作助手,一件示范的东西——而不是你的妻子。” 我从她的床边站起来,走到窗前往外看,背向着她。 没有转过身去,我说:“但是英格烈,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已经结婚了,我们也在一起——” “对了,”她插嘴说,“我们是在一起,但总是东跑西跑,从来没有处在一种轻松的气氛中,而且差不多没有在家庭的荫庇中过共同的生活。” “无论什么事都需要一种牺牲。”我说。 “我知道,”英格烈回答,“只要你的传道工作结出果子,都是由我的眼泪和痛苦栽培出来的。” “听你的口气,你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对不起,我的情感已经麻木了,我没有能力来欢笑。” 我一直眺望着窗外。我看见了教堂的钟楼塔顶,那钟现在已经在响了,不久就有人会来接我们去聚会,但我想现在我也没法讲道了,因为根本没什么问题可讲了。每次当我兴高彩烈的时候,她便来这一套,她把什么都拆毁了。 “现在你又在那里盼望自己是个天主教神父了。”英格烈说。 我突然转身来,“是的,我真是盼望这样。”我故意用轻蔑的语调对她说。 “‘一夫一妻制’可能是有刺激的冒险。”英格烈反唇相讥,我也知道她故意要刺伤我的心。 “你知道吗,如果你是爱丝特,我就知道该对你说什么。但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就无计可施了。” “如果你是但尼尔,我也知道该告诉你什么,但因为……”她没有往下讲,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再次坐在她的床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想,没有人支搭我的帐蓬。过去一个星期有不少的成就:摩利士、米丽安、但尼尔、法迪玛。现在我自己像失败者一样站在这里,谁能帮我支搭我自己的帐蓬呢? 最后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 “那位每天都来接你的先生已经来了。” 摩利士和我讲话,“要不要我上来替你拿行李呢?” “摩利士,听着,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英格烈还没有起来。” “她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不过也可以说是。” “到底是什么事呢?” “我们的帐蓬垮下来了。” “你是说你们……” “对了,我们遇到了一个婚姻的危机。” “开玩笑,难道一个婚姻顾问自己也会有婚姻的危机?” “那就等于问,医生还会生病吗?” “那我能帮什么忙呢?” “就请你等一等吧。你可不可以替我们叫咖啡和小圆面包,要他们送到我太太的房间来,我们准备好了,我就打电话下来。” 我把电话挂上,我知道摩利士会祷告,上帝已经应许了一次他为我所作的祷告。 英格烈现在已经安静了,我俯身把她的头抱在怀中。 “我愿意和你分享我的工作,但事实上却弄巧成拙,今天我若是不必讲‘丈夫要爱你们的妻子,如同基督爱教会’该多好啊!” 英格烈勉强微笑,“你说我们的帐蓬垮了,这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来听演讲的女孩子,名叫法迪玛,看见了我的三角形,她说那使她想起一个帐蓬。” “一个帐蓬!”英格烈想了想才说。“那真是一个好主意。这是一幅每一个女人都能了解的图画。这差不多可以使我也能接受你那个尽是尖角的三角形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欣赏她的意见。” “你记得有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去露营,半夜起了场大风雨,我们的帐蓬塌了?” “我记得,那些棍子都断了,我们那夜就是盖着那块帆布,外面风雨交加。” “对了,帐蓬是垮了,但是我们仍然被遮盖着,虽然那是个破了的帐蓬。” “现在呢?我们现在是不是还有掩蔽?我们是不是仍然结了婚?” 英格烈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却对我说:“你看,华德,昨天晚上我盼望你会到我的房间来,给我把毯子盖上。” 我放心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我心头上仍然有个重担,“哦,英格烈,我真该那样做,也愿意那样做,但是你要知道这正是我觉得不放心和可怕的一件事——你让一件小动作,左右了一切事情——我们的婚姻,我们的工作,我们的讲章,我们的传道。” “对我来说那不是一个小动作。那是大有意义的,可以使我觉得在你爱的荫庇之下,很有安全感。” 旅馆的女侍应生把英格烈的早点用托盘送进来了。 “你跟他谈话的摩利士是谁?”英格烈在我们喝咖啡的时候问我。 “他在一个建设工程公司里做事,他既不是个心理学家,也不是牧师,此外,他还是个单身汉。可不可以把他请上来作我们的和事佬呢?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我无所谓。”英格烈出乎我意料之外这样说。 对我们而言,这是不平凡的一步——我们从欧洲来到这里帮助非洲人解决他们的婚姻问题,结果自己却要求一位非洲人来帮助,然而这也是对我们有好处的,如果想学习怎样帮助人,“受人帮助,”如果不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方法。 摩利士立刻来了,他进来的时候用好奇的眼光望着我们。也许他没有预料到现场会是这样的情形,看来并不像是有什么严重的冲突,英格烈和我一同坐在沙发上,我握着她的一只手。 他也坐了下来,没有说什么,显然他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昨天晚上,”我开口说,“我犯了一切我劝做丈夫的人不可以犯的错误,我只谈论自己的工作。我吩咐我的太太到礼拜堂去讲一堂课,又叫她准备今天早上再讲一堂,忘记了好好地吻她晚安。” “他连一句也没有说他爱我。” “对了,我没有对她说我爱她,也没有替她盖毯子。” “昨天晚上他最后跟我说的话,”英格烈添上,“就是我7点钟就要起床,做礼拜以前要把行李都收拾好。” 英格烈总算真的笑出来了,“我要读一点东西给他听他也没有时间。” “她说对了,我倒跑去准备一篇讲章,教做丈夫的人怎样爱他的妻子。” “你看嘛,”她往下解释,“你说气不气死人,对别人他总是有时间,只有对我他就是太忙了,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找到他,连电话接线生也不例外。” 摩利士显得迷惑异常,却被“接线生”这名词一言惊醒。他柔声地对英格烈说:“我在楼下等你们的时候,和那个接线生谈了一会儿,你的丈夫昨晚告诉她婚姻有时候也是一场很困难的交易。你为什么不和华德进行一场交易呢?让他先听一听你要和他一同分享的东西,然后看着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没有什么意见,英格烈伸手在床头桌上拿起一个小册子。那是瑞士一个天主教的弟兄会所印的,里面载有一位德国作家所写关于柔情的一篇文章,她把她用笔勾上记号的那一段念了出来。 “柔情是心曲的极弱演奏,比在睡眠中的脉搏还轻。因为柔情不会睡觉,它永远是清醒的。 在下午的阳光中,在子夜的深水里,它是一样的殷勤。它是无休止的,美丽的,我们可以很乐意地把我们最深的情感寄托于它……” 我望着我的妻子,也深深地爱着她,原来她要和我分享这一段话,现在我完全了解她了。 “现在轮到华德说他要求他的太太做什么了。”摩利士很尽力地执行他的裁判职务。 我回答说:“我要她今天早上在教堂里讲葛莲师母的事。” 英格烈答应了,“我现在没有力量去把我们的帐蓬再支搭起来,”她说,“但是我可以爬到上帝的帐蓬里,他一定可以给我荫庇。” “现在已经9点了,”摩利士说,“礼拜已经开始了。我们没有时间等英格烈,我们仅可以赶上你讲道的时候。” “摩利士我看你不如先把我送到教堂去,然后再回来接英格烈和拿行李,我一直讲到她来了,再让她去讲。” 我们在开车的时候,摩利士说他还有个问题,但是他要等散会以后我们到飞机场的路上才问我。 我们进到礼拜堂的时候,会众已经在唱诗歌了,座位上又是坐得满满的,可是和夜间聚会的气氛却大不相同:大家正襟危坐,表情肃穆。这是他们的崇拜聚会,他们准备站立在上帝的面前,恭听他的特别训诲。 我们立刻就要走上讲坛,我望着台下那一片像天鹅绒般的黑头发,心里有了一种大异于第一晚的感觉。我觉得已经和会众打成了一片,好像一个大家庭的人一样。有一股坦诚和乐意接受的气氛在会场中,如同千百双空着的手向我举起,等待着填满。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贫乏。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一些什么——我是一个传信息的人,同时那信息也使我有勇气。 我决定了只用《以弗所书》第5章第25到32那几节,我便开始念保罗的信息: “你们作丈夫的,要爱你们的妻子,正如基督爱教会,为教会舍己。要用水借着道,把教会洗净,成为圣洁。可以献给自己,作个荣耀的教会,毫无玷污皱纹等类的病,乃是圣洁没有瑕疵的,丈夫也当照样爱妻子,如同爱自己的身子,爱妻子便是爱自己了,从来没有人恨恶自己的身子,总是保养顾惜,正像基督待教会一样,因为我们是他身上的肢体,为这个缘故,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这是极大的奥秘,但我是指着基督和教会说的。” 但尼尔也用他们的国语读了这段经文,然后一句一句毫不费力地把我的讲词安静地翻译出来,我们的话再度好像是从同一个口里讲出来的一样。 “在过去的四天中,我们研究过婚烟的三角形:离开、连合、成为一体。 “在我刚才所念的一段经文中,使徒保罗给这三角形再添上一度新的空间,他说: “这是极大的奥秘。” “这句话是在这一段经文的上下文之间出现的,是指前文而言,也和下句有关。 “保罗说:当一个人离开父母——这是极大的奥秘,当一个人和他的妻子连合——这是极大的奥秘,当他们两个成为一体——这是极大的奥秘。 “实在是一个奥秘。这个星期以来我们大家都受了感动,我们都被这奥秘的深度所感动,我们被上帝的道的权能所感动,我们所研究的《圣经》经节好象一把铁锤在我们当中,把石块都敲碎了,但是也给我们带来了新的希望。” 法迪玛、米丽安和爱丝特并排坐在妇女席那一边,我禁不住看了她们一眼,在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的欢乐,爱丝特有了新的远见和新的深度;米丽安有了信念与决心;法迪玛得了医治。 “真的,”我继续讲下去,“这是一个极大的奥秘,但是保罗跟着说:‘我是指着基督和教会说的。’“保罗说:人离开父母——我是指基督而说。一个人和妻子连合——我是指基督而说。二人成为一体——我是指基督而说。” 我再次拿出那个木头的三角形。 “换句话说,我们这个三角形的最深奥秘就是耶稣基督自己,当我把这个三角形——离开、连合、一体——拿来作婚姻的指标送给你们的时候,除了耶稣基督自己以外,我也没有其他东西或是别的人可以送给你们。 “一个人离开他的父亲——我是讲论基督,“因为他爱我们,基督在圣诞节离开他的父亲。他成为一个人——马槽里的一个婴儿。不因为他和上帝是同等的而逞强,反而克己、谦卑、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 “一个人离开他的母亲——我是讲论基督。 “因为他爱我们,基督在受难日离开他的母亲,当他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他另外给了他母亲一个儿子,他对她说:‘妇人,看你的儿子’,而对约翰说:‘看你的母亲。’“一个人和他的妻子连合——我是讲论基督。 “因为他爱我们,基督就和我们连合。教会,他的新妇,和我们永远相厮守,不可分离。 “《圣经》用婚姻的关系来表明基督和教会的结合,‘因为羔羊婚娶的时间到了,新妇也自己预备好了,’(《启示录》第19章第7节)‘我又看见圣城……就如新妇装饰整齐,等候丈夫。’(《启示录》第21章第2节)“这婚姻也不是永远没有危机的,教会有时也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妻子。我们不知感恩、不顺服、对基督不忠。我们不肯服从他。 “有一次他对老底嘉的教会说:‘你既然也不冷也不热,所以我必从我口中把你吐出去。’(《启示录》第3章第16节)“真爱不怕言重。 “但是基督从来不会完全不管他的妻子,虽然她实在是罪有应得的,他最远也是走到门外‘看啊!我站在门外叩门。’ ‘你们作丈夫的,要爱你们的妻子,正如基督爱教会……’ “他随时都准备要饶恕她。他使她圣洁,他把她洗干净,就像一个佣人为他的主人洗脚。他使她容光焕发,没有瑕疵,没有皱纹,没有缺点。基督和他的教会永远不会离婚,他为她舍命,为这个不顺服、难以驾驭的妻子,他牺牲了自己。 ‘你们做丈夫的要爱你们的妻子,正如基督爱教会……’ “当然保罗是指着基督而说:‘二人成为一体’,我们也可以说:‘你们做妻子的要爱你的丈夫,正如基督爱教会。’因为如果他们在基督里成为一体,对这个是这样说,对那个也是同样的说法。 “二人成为一体——我是讲论基督。 “因为他爱我们,他就和我们成为一体,正如头和身子合而为一。 “他和我们分享一切。 “我们的东西也成为他的,我们的财产成为他的财产,我们的恐惧成为他的恐惧,我们的痛苦成为他的痛苦,我们的罪行成为他的罪行,我们的刑罚成为他的刑罚,我们的死亡成为他的死亡。 “他所有的一切也成为我们的,他的丰盛成为我们的丰盛,他的平安成为我们的平安,他的喜乐成为我们的喜乐,他的饶恕成为我们的饶恕,他的无罪成为我们的无罪,他的生命成为我们的生命。 “而他和我们实际地成为一体,借着圣餐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婚姻的三角形指向耶稣基督,显示他为我们所做的事,我一个星期以来都是和你们讲论婚姻的事,其实在比较深的方面我也是跟你们讲论基督,我也愿意像保罗在《哥林多前书》第2章第2节那样对你们说:‘因为我曾定了主意,在你们中间不知道别的,只知道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 但尼尔的声音越来越温暖。我可以感觉到他是全心全力地把每一个字译得恰到好处。好像他已经能够预料到我要讲什么,好像在我没有把字说出以前,他便已经从我的口中把话拿出来了。他一心一意想要叫他的会众能够领会今天的信息。 “你们可能忘记我和内人所讲关于婚姻的事,”我继续下去,“但是有一件事盼望你们千万不要忘记: “为你们的缘故,基督离开了他的父亲,因为他爱你,爱你本人。 “为你们的缘故,基督离开了他的母亲,因为他爱你,爱你们每一个人。 “基督愿意与你连合,因为他爱你,就是你不愿和他相连他也爱你。 “基督愿意和你们成为一体,以最亲密的方式和你个人发生关系,因为他爱你,永远地爱你。” 会众极其安静,忽然有一件事意外的事发生了:在前排有一个男孩突然站起来高声唱起诗来,霎时间全体会众都从他们的心底唱出来了。我望着但尼尔,“他们是不是要我下台了?” “不,”他低声地说,“这就表示他们很喜欢听你讲道,他们一定要表示他们的喜乐。同时他们也要让你休息一会儿,好叫你能有新的能力往下讲。” 说老实话,我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体贴人的教会听众。 “他们唱的是什么?”我问但尼尔。 “他们在赞美上帝的爱。”他回答我。 他们唱完之后,我再继续讲,在心中我祷告上帝给我一些话,针对法迪玛的需要。 “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在婚姻的三角中看见一个帐蓬的图画,这就使我对婚姻的奥秘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世界过去以后,我们的眼泪都被擦干,《圣经》告诉我们将来会有新天新地,那时候上帝和他的百姓要像结了婚的夫妇一样同居在一个帐蓬之下:‘看哪!上帝的帐幕在人间,他要与人同住’(《启示录》第21章第3节)。 “但是在这个日子到来以前,基督就是上帝在我们中间所立的帐幕——有三根棍子……离开、连合、一体。因此我们这个帐蓬的信息也不只是为已婚的夫妇而讲的。在基督里面,所有不结婚的人也是在上帝帐幕的荫庇之下;他也要和他们结成一体。 “基督来到这世界之后,没有一个人是没有帐蓬的。” 这时候教堂后面的正门开了,英格烈和摩利士一同进来,会众回过头去看他们,我也就利用这一个停顿的时间问他们说: “你们愿意请我的太太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吗?” 他们都十分赞成。 “英格烈,请你把葛莲师母的故事告诉我们,作为在上帝帐幕下的婚姻的例子。” 但尼尔示意叫爱丝特为英格烈翻译,这两位妇人站在教堂前排中央甬道的地方,我和但尼尔仍然留在讲坛上。 我立刻察觉英格烈已经一切如常了,脸上没有昨夜失眠的倦容和泪痕,她的眼睛和会众有了接触,她已经走过那山谷,因此她已觉得格外有权威。 “那位为我们证婚的牧师有七个孩子,”她这样开始,“过了30年的婚姻生活以后,师母得了重病。她长了一个脑瘤,这样有时候她会思想混乱,有一种奇怪的欲望叫她要逃走离开家庭,因此她的丈夫日夜都要看着她。 “她的病势日渐沉重,连说话走路都非常因难,她的丈夫样样事要替她做。他要喂她吃饭、替她洗澡、替她穿衣服。 “这样继续了15年。” 整个合场顿然发出惊奇和怜悯的欢声,英格烈往下说: “每次有人建议他应当把他的妻子送到一个疗养院或是收容不治之症的医院去的时候,牧师都不肯。‘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们七个孩子的母亲。’他总是那样说,‘我不能把她送到疗养院或是医院去。’ “在她离世前不久,我去探望她。那天她可以讲一点话。这就是她对我说的话:‘英格烈,每次你和华德对人讲到婚姻问题的时候,不要忘记告诉他们,我的丈夫今天对我的爱就如同我做新娘子的时候一样。’” 会众听了这最后的几句话,反应是一片死寂。英格烈和爱丝特坐在了头排上,过了一会儿,我又在讲坛上继续讲: “这种爱就可以反映出基督对教会的爱。 “好像看镜子一样,我们看见基督的爱,就可以看见一幅图画,显明上帝怎样喜欢丈夫和妻子一同居住。 “丈夫和妻子按着上帝的的旨意同居,他们的婚姻也变成一面镜子,可以反映出基督的爱来。” “马丁·路德说:‘婚姻迫使我们相信。’阿门。”我走下讲台,坐在我的妻子身边,但尼尔用公祷文、一首圣诗和祝福结束了聚会。 我们只有时间和会众握握手,然后就要赶到机场去了。 摩利士愿意用他的车子送我们去,但是但尼尔坚决要我们坐他的车子,使我们可以再有半个钟头和他们夫妇单独在一起。结果摩利士载了提摩太、米丽安、和法迪玛。最使我惊奇的,但尼尔那个3岁的儿子,原来是跟着她的母亲去做礼拜的,居然要和法迪玛坐车,他们已经成为不可分离的好友了。 我和英格烈已经坐进了但尼尔车子的后座,法迪玛跑了过来敲敲玻璃窗,我把窗子开了,她递进来一封厚厚的信。 “请你在我们分别以前读这封信。”她说完便向摩利士的车走去。 信是写给我们两人的,因此我把信递给英格烈先看。 “我没有听到那段讲道会怎样?”她一边拆信一边问但尼尔,显然她不以为那信里会有什么重要的话。 “对我而说,”但尼尔一边发动发车子一边说,“那篇讲道的意思就是任何一个婚姻协谈顾问如果不提灵性那一方面,就没有办法把握到婚姻的真正本性,”然后他再加上一句,“可惜你们不能多逗留几天。” “我也很抱歉,但尼尔,”我说,“我们真是愿意能多待几天。但是在下一个地点我们要教10天的功课。第一堂今天晚上就要开始,那里会有50对主要的夫妇参加,每天上午下午都有课,这里的四天是在我们接到你的邀请信以后勉强排出来的,因为孩子们的缘故我们也不能早点来,如果因为要开家庭生活讲习会而使自己的儿子吃亏,岂不是闹大笑话吗?” “我们也了解,”爱丝特说,“请你代我们谢谢你们的孩子肯让你们来。” “好的,我们一定会告诉他们。”我回答。这时候我发现英格烈并没有参加我们的谈话,我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深深被她正在看的信感动了。她静静地把第一页递给我,由那时候一直到我们到达机场,大家都没说什么话。法迪玛在上帝的面前,把她过往的一切完全向我们表白了。 那封信是这样开始的:“在过去的几天,我第一次用上帝的眼光来审察我的生活,现在我发觉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完全错了。我忘记了上帝,我走我自己的路。在我的生活中,最主要的东西是我自己,而不是上帝。所以我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下面跟着就是她个人的详细生活的故事,正如我们想的,她不断地在寻找一个地方,却总是找不到。 她的父亲拒绝她和第一个追求者结婚的时候,她便和他出走远离家乡。她的父亲曾苦劝她回家,她却倔强地不肯。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法律关系是暧昧的,她这样说:“我自己嫁给了他,与上帝无关。”她和他同居几个月以后,发现他已经和另外一个女人生了孩子,同时她也怀孕而不敢离开他。 下一段就是说明婚姻可能是何等可怕的一件事,一样也没有少——不信任、吵架、殴打、奸情。“我开始吸迷幻药、喝洒、去找巫医和算命的。” 最后她离开那男人,但他把她的儿子留下了。她由这村流浪到那村,由这镇到那镇,总是找不到个栖身之所,一直到她来这个城市约翰把她收容了以前曾经和多少个男人姘居过,自己也记不清了。 那信的结尾上说:“我不怪这些男人,我只能怪自己。我明目张胆地犯了上帝的一切诫命,我不听父母的话,也欺骗了他们。我是个奸淫犯,也是个杀人犯,我杀死了我的孩子,也想杀死自己。 我知道我是该受上帝责罚的。 “但我求上帝的饶恕,我不能靠着自己的能力释放自己,但我相信基督也为我而死,所以我可以为他而活。我愿意有一个新的开始。 “求你帮我搭建我的帐蓬。” 到达机场之时我们刚刚把信看完,摩利士比我们早一点开到,米丽安已经进站,因为她要值班,法迪玛站在提摩太和摩利士两人当中,看见我们的时候,羞涩地把头摇来摇去。 但尼尔把车子靠着摩利士的车停好,英格烈刚下车,就跑过去像姐妹一样热烈拥抱了法迪玛,那时候法迪玛就情不自禁地大哭起来,伏在英格烈的肩上,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我问但尼尔。 “已经11点了,半个钟头内他们就要叫你们登机了。” “好的,我们继续分工合作。但尼尔,就在我们最后半个小时的停留期间,这是我们的机票,摩利士和提摩太可不可以替我们把大件的行李托运?你和爱丝特拿我们的手提行李,在出口那里再交给我们。” 他们拿了我们的行李到柜台那边,英格烈和我把法迪玛夹着走进休息室,那里坐满了人,也十分嘈乱,我们找到一排三个椅子坐下。 “先生,你是不是被吓坏了?”法迪玛问。 “没有,我很快乐。” “快乐?” “是的,因为一个罪人悔改,在天上有很大的快乐。” 法迪玛看见我们没有定她的罪,也就放心了,“你想我可以得着饶恕吗?”她问。 “可以,”我回答她,“但是你要明白你那封信不是写给我们而是写给上帝的,我们只是你的证人。” “是的,我知道。” “你是不是愿意接受我们赦罪的话,作为上帝赦罪的话呢?” “那么你再把你的信最末一段念一次。”我把信递给她,她就将信打开放在大腿上。 “我往前多念一点。”她说。 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咬得每一个字清清楚楚地念:“……我明目张胆地犯了上帝一切诫命,我不听父母的话,也欺骗了他们,我是个奸淫犯,也是个杀人犯,我杀了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哽咽住了,她浑身颤抖着哭泣,“你们知道吗?我杀了一条人命。”她大声叫。“打胎也是谋杀,不管他们怎样说,我怎能补救这个事呢?” 英格烈用她的左臂抱着法迪玛的肩膀对她说:“法迪玛,世间之事有许多都是无可挽救的,我们也就只好把它们放在十字架前。” 这样法迪玛又平静下来,可以继续念下去:“我……也想杀死自己,我知道我是该受上帝的责罚的,但我求上帝的饶恕,我不能靠着自己的能力释放自己,但我相信基督也为我而死,所以我可以为他而活,我愿意有一个新的开始,求你帮我搭建我的帐蓬。” 法迪玛把信放回信封,然后放在大腿上,用她的两只手合起来盖着它,她闭上了睛睛,低着头,我知道她在祷告。 这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场面,许多人从我们身边走遇,有些注视我们,不晓得我们在搞什么名堂,扩音器不断地报告各种班次飞机的动态。 然而我们忘记了四围的一切,我们是在上帝的面前——他不只是在礼拜堂中,他也在飞机场里。 我把左手放在法迪玛那合起来的手上,英格烈又把她的右手放在上面,左边胳臂仍然护卫着法迪玛的肩膀。 我说:“上帝,我感谢你,因为你已经赦了我的罪,现在我也可以把我从你那里所接受的,传给别人。” 然后我把我的右手放在法油玛的头上又说: “主说:法迪玛,你不要惧怕;法迪玛,我已经拯救了你;法迪玛,我已经按着你的名字呼叫你:法迪玛,你是属于我的;你的罪虽像朱红,必变成雪白;虽红如丹颜,必白如羊毛。法迪玛记住:你的罪被赦免了,去吧,不要再犯罪了,凡犯罪的人就是罪的奴仆,若是主叫你得自由,你就真自由了。” 英格烈又说:“我愿意送给你《耶利米书》第3章第14节,像是对你个人讲的话一样,法迪玛,耶和华说,背道的儿女啊,回来罢,因为我作你的丈夫。” 法迪玛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她的身子略略颤抖,然后她说:“我现在已经在上帝的帐蓬里面了,是吗?” “是的,正如英格烈所说的,这就是你的地方,上帝和你结了婚。” “今天晚上我要到约翰的家里去拿我的东西。”她说。 “你把爱丝特带了去。” “我会请她一同去,我要在她家里暂时住几个星期,她已经告诉我因为你说我应当有个地方,所以但尼尔会为我留意。” 扩音机里开始报告我们的飞机班次。 “还有两件事,法迪玛,”我说,“第一,你现在自由了,完全地自由了,过去的事已经从上帝的记忆中涂去了,如果你继续让那些已经赦免了罪压在心头上,你就等于犯了一样新的罪。” “我明白了。” “第二,上帝的恩典如同光明照进一个黑屋子,愈照愈明亮,一直维持下去,很可能在未来的日子,你会发现自己生命中还有更多黑暗的东西,是你今天所看不见的,在这种情形之下,你不要觉得沮丧和绝望,那只是表示你的生命已经显露在上帝的亮光之前。” “谢谢你。” 但尼尔跑着过来:“你们要快点,这是你们的登机证,别人都已经登机了,你们还没有去验护照。” “他们刚刚才叫我们的班机号码嘛!” “那是第二次叫了,第一次你们没有听见。” 我们立刻站起来紧跟着但尼尔,法迪玛站在英格烈身旁,我把我们两人的护照递给检查员盖印。 “你觉得怎么样,法迪玛?”英格烈问。 她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很奇怪,我一个人生活却不觉得孤单。” “那就对了,我相信只有那些能够独自生活的人才应当结婚,上帝要你证明你有这份能力。” 我把英格烈的护照交给她后,我们就冲到出口去,米丽安在那里检查登机证。 爱丝特和但尼尔把我们的手提行李交给我们,我们现在也没有空着的手了,所以我们的朋友只好来热烈地拥抱我们。 “上帝用了你们两人。”但尼尔说。 “虽然我们是那样的无能。”我回答。 我回过头去和摩利士道别的时候,我想起他还要问我一个问题。 “你把你的问题写给我好了。”我说。 “我已经写好了。”他一面说一面把一个信封放进我的衣袋里。 我们穿过出口,把其他人都留在后面,只有米丽安一个人可以陪我们到达飞机旁。 她用她惯常的坦率态度问我:“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写信给你的时候,告诉你我怀疑自己对提摩太的感情是否够深,可以叫我和他结婚?你告诉我应当听由自己感觉的指引,因为女孩子在这些事上总是比男孩子敏感,现在我又弄不清楚如果事情进展得顺利,是不是也是女孩子比男孩子早有感觉昵?” “你以为怎样,米丽安?” 她没有立即回答我,当我们走到扶梯一半的时候,她大声地叫出来:“我知道女孩子也会先感觉到的!” 我只能向她挥手点头表示赞同。我们是最后登机的客人,我们坐下来把安全带扣上的时候,空中小姐已经在关机门了。没有多久,飞机就发动,滑行到跑道上去了。 英格烈把手按在我的手上。 “我对于今天早上的事十分难过和不好意思,”她说,“有时候我总是觉得我没有办法跟得上你,你懂不懂?” “这也是叫我们谦卑的一种好办法。”我回答,“我想上帝让我们走过这种山谷,无非是使我们更能了解别人的困难。” 飞机现在疾行准备起飞了,跑道的三合土消失了,陆地移走了,飞机往天空直飞。 我们又是在旅途中奔驰——在旅途中。 “你为什么不拆摩利士的信呢?”英格烈问。 “你想里面有什么话?又是一篇认罪文?” “我看是另外一种东西。” “你怎样晓得?靠女人的直觉?” “对。” “那你先告诉我,然后我才拆。” “你没有看见摩利士多么高兴,听说法迪玛要坐他的车子到机场去?” “是说……?” “拆开来看嘛。” 我想也没想到那里去,我把信封拆开,念着说:“上帝是不是也会做媒人?当你在桥上和法迪玛讲话的时候,我坐在车口祷告,有一个声音像钟声那样清楚地告诉我说: ‘这个和华德讲话的女孩子将来会做你的妻子。’ “那是疯了,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谁,她是什么模样的,我只能在黑夜中,隐约地看见她的轮廓。 “这声音可能是上帝的声音吗?请你在下一站给我发个电报说:是或不是。” “你和你女人的直觉!”我带着羡慕对我的妻子说。 “那也没什么难。”她说。 “可怜的摩利士,”我自言自语地说,“他那样盼望和一个处女结婚,结果却碰上了法迪玛。” 英格烈反驳我说:“不过她是一个处女呀,华德,她已经被洗干净——作为基督的新妇,没有污点、没有皱纹、没有瑕疵。” 是的,英格烈一点也不错。 我把那位空中小姐叫了来,问她驾驶员是否仍能和指挥台联络。 “还能通话,”她说,“不过不可以私人通话。”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通知你们公司一位职员。” 她答应试试看,我便告诉她米丽安的名字,并且说:“这是要说的话,只有几个字:‘告诉摩利士是的’。” 我们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英格烈转脸望着我。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问她。 “我真高兴我嫁给了你。”她微笑地说。 “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