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半夜出门,穿了件短袖,本以为不冷,一阵风吹来我还是打了个冷颤。 便利店旁边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姑娘,形单影只,等我走近了一点,才发现她在哭。 一边哭一边打电话,说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忘不了? 等我买完零食和纸巾,姑娘已经不见了。 我本来是想给她一张纸巾的,哭没什么,记得擦干眼泪就好。 六年前,有一个姑娘也是这么坐在台阶上,止不住地发抖。 她开车过桥,轮胎打滑,一头撞向桥边的柱子栏杆。好在车速不快,没有连人带车翻下桥去。 她颤颤巍巍地给我打电话,语气里是忍不住的颤抖:“老卢,我...我出车祸了。” 我从床上蹦起来,用平生最快地速度赶到她身边。 到了她身边,我说,还好还好。 她看到我放松了下来,还嘴说,出了车祸还好个屁啊! 我拍拍她的头,说还好还好,还好你人没事。 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说我都出车祸了,他为什么也不来看看我呢?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 2 那段时间她没了车,只好靠我们这帮朋友接济。 有天包子也在车里,对她说:“小雨,你的车什么时候修好啊?” 她说,不修了,我不想再开了。 包子说,也好,你别开车了,少一个马路杀手,胜造七级浮屠。 她用力敲包子的头,说你丫的说什么呢? 包子捂着头,说女侠我错了,那你说你车技也没问题,你怎么就撞在柱子上了呢? 小雨正色说,你知道有一种心理现象吗?就是有的人是不能三心二意的,就像他们不能一边听歌一边读书;不能一边聊天一边玩游戏;不能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电影。 包子疑惑地问,是吗?我看你玩英雄联盟的时候还能吃薯片呢。 小雨说,那是特例你懂吗?你别抬杠! 我见话题即将要跑偏,把他们拉回来:你说的跟你撞车有什么关系? 她说,因为我开车的时候,看到他发来的信息了。 然后她说,老卢,再辛苦你两天,我大后天就走了。 我问,去哪? 她说,去进行我自己的告别仪式。 我又问了一句,是去找他吗? 小雨摇摇头,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3 就跟她说的一样,小雨开始认真遗忘。 有天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那边声音嘈杂,迷迷糊糊听出是她自己在唱《星晴》。 然后我听说她一个人去了厦门,一住一个月,吃起了素,弹起吉他,过上了另外一种生活。 后来她回来了,风尘仆仆,面露倦意。 从车站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打着哈欠。 我问,没睡好吗? 她说,刚好相反,老卢,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那一阵子我不敢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都是回忆。现在我放下啦,再也不用害怕失眠了。 我问,怎么放下的? 她说,你知道的,很多时候不是忘不掉回忆,而是你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没有准备好和过去的自己好好道别。就像有的告别仪式是你一个人的,不需要谁盛装出席,也不需要别人知道。只要你自己知道就好了,简单来说就是去做那么一件事情,一件让你不再去设想如果的事情。 我似懂非懂。 4 直到有一次在乌鲁木齐做签售。 有个男读者来看我,一个人从远方坐火车到乌鲁木齐。 在互动环节,他拿过话筒。 他说,我跟前女友是因为你的书认识的,她今天可能在,也可能不在,但不管她能不能听到,我都想告诉她,我现在在你最喜欢作者的签售现场,那是我们当年一起想要做的事。我想这是我跟你最后的联系,我来了,不管你在哪儿,我都想要告诉你,谢谢你,我很好,希望你也是。 后来排队的时候我又遇到他,我问,放下了? 他说,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我就放下了,谢谢你。 我说,谢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他说,谢谢你一直在这里,成为我们回忆里的路标。只要你还在写,我就会莫名觉得她也会过得很好。 我说,你很善良。 他笑了下,说我们都是。 5 我明白了。 我明白什么叫做告别了。 有些人可以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有些人却不能。他们需要做一些事情,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这件事情里,做完这件事情就要告别。 这是属于他们的告别仪式感。 就像是每天的结束,有人必须要安安静静放首歌洗漱,然后打开台灯看一本书;就好像每年的结束,有人必须要把这一年的照片一张张扫过来,编辑整理打印成照片贴在冰箱上;就好像有人分手,下定决心似的把头发剪短,像剪短发一样把往事都剪掉。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真正地跟这一天告别,跟这一年告别,跟这个人告别。 那是他们给自己设置的一条准则,做完了这些事,就不再去想念。 每个人都会有回忆,也有遗憾。在那些没有结局的故事里,似乎总少了一个像煞有介事的告别。因为缺了一个告别,所以不甘心,才设想着“如果当初”。 如果当初勇敢一点儿,如果当初没有去什么地方,或许你还跟她肩并肩坐着分享人生。 只是更多时候,我们都没有如果。 告别不是跟那个人挥手说了再见,告别也不是跟那个人就这么失去联系。 告别是经历痛苦和不甘心之后,把回忆放在合适的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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