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儿九 1 立秋了,但小米依然觉得燥热。尤其是夜晚,他18岁的身体,在集体宿舍的硬板床上慌乱地滚来滚去,像一只找不到出口的野兽。 这样的时候,小米总会想起阿娇。她白白的皮肤,长长的脖颈,玲珑的胸部,以及裹在筒裙里的紧实又浑圆的臀。他一万次想像那种抚摸的触感,想得脸红心跳、热血贲张,一整夜一整夜地失眠。 阿娇真名杨丽姣,因为长得像那个艳照门的香港明星,名字里又有一个字同音,所以大伙儿就给她取了这个小名。她听说那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很有点不高兴,但后来大家都这么叫,她也只能无奈地接受。 小米知道自己和阿娇完全没有可能。他只不过是一个农村来的穷苦孩子,初中毕业就弄了张假身份证跑到省城打工,洗过碗、送过盒饭、发过传单,无一例外都是最底层的活。半年前好不容易被这家三星级酒店录用,有幸干上了他18年的人生里最高级的活儿——门童。 而阿娇和小米同龄,虽说也是农村来的,也没读过多少书,可对女人来说,漂亮就是最大资本。像她这样的长相,分分钟可能被哪个客人看上,一跃入豪门,最不济也可以嫁个小康人家,成为衣食不愁的城里太太。 但不管怎样,小米还是寻找一切机会接近阿娇。人是要有梦想的,万一成真了呢。就算成不了,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总比浪费在不知是猫是狗的网友身上划算。 可阿娇对小米总是淡淡的,除了偶尔礼节性的微笑,她没有主动和他搭过讪、聊过天。有一次顺丰送来她的快递,小米代签了,讨好地走了十几分钟送到在宿舍休息的她手里,结果她只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连水都没倒一口给他喝。小米有些失落地回到大门口,还被主管老刘吼了一顿,当这里是游乐场啊,上班时间不好好呆着,跑来跑去的干什么。 老刘是个油腻腻的胖子。已婚,看起来像一坨随时会融化的冰淇淋。 小米不太喜欢他,觉得他势利、苛刻,爱教训人。而且老刘还有个毛病,好色。平时哪怕见到只母狗,都要攒劲儿摇几下尾巴。对阿娇这样能掐出水来的小姑娘,尤其殷勤。 他亲眼看到有一天上班时,阿娇扎头发的卡子突然断了,老刘正好路过,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到外面的精品店,买了个镶钻的新发卡给她。阿娇要给他钱,他死活不要。后来小米特地去看了那种卡子的价格,一只要一百多块钱。 怪不得阿娇对老刘比对他亲热得多,谁叫他只有一把死力气,口袋里一分钱余粮也没有呢。 2 这天,轮到小米休息。他没有地方可去,百无聊赖地在酒店后面转悠。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一座废弃的旧水塔旁。 那水塔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看上去特别破特别老,灰色的外壳有一块没一块地剥落着。再走近一点,可以看到附近散落着很多小动物的粪便,大约是清洁工偷懒的结果,反正老板也不会检查到这儿来。 小米一时兴起,一直往里面走了进去,一楼是一个偌大的空房子,里面除了更多的小动物粪便,什么也没有。他正有些扫兴,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大房子旁边还有个隔间小屋,那声音好像就是从那儿传来的。谁会跑到这儿来呢?莫非…… 小米怀着强烈的好奇和兴奋,轻轻推开了大房子的门,蹑手蹑脚往里面走。隔间的门关实了,但木门因为年久失修早就裂了手指宽的缝。他趴在那缝里,屏往呼吸往里瞧。 这一瞧不打紧,他顿时魂飞魄散,如遭雷击。 里面不是别人,赫然正是老刘和阿娇。 两人在一块野餐用的花塑料布上,扭成一团。都没有穿衣服,一黑一白,像一根花麻花。阿娇两只手攀在老刘的脖子上,老刘的脸窝在她胸部中间,一下向左一下向右地拱她。边拱边说,宝贝,我还想呢,再让我弄弄。阿娇呸了一声,看你那馋样,算了吧,没套了,别搞出人命。 老刘不吭气,继续拱。阿娇不算太丰满的胸,被他的肥脸压迫得变了形,一只淡红色的乳头,正好冲着小米的视线方向,像一粒等待采摘的珊瑚果。 小米某个地方简直不可抑制地坚硬起来。 一会儿后,阿娇用腿顶了顶老刘,该走了,呆会儿你还得值班。老刘有些不情愿地爬起来,嘟哝着开始穿衣裤,又问阿娇,你怎么还不起?阿娇说,我有点累,再说我今天也不值班,稍躺会儿。老刘于是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我先走了啊宝贝。 小米赶紧无声地闪到大门外,直到老刘的身影走出塔楼外,消失不见。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你怎么又回来了?阿娇以为是老刘,懒懒地问。小米慢慢站起来,是我。 啊?!阿娇听出不对劲,忙不迭地坐起来,扯过衣服遮上遮下,一张脸窘成猪肝色。 短暂的忙乱后,她终于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直视小米,你想怎么样? 小米邪魅一笑,你说呢? 他一直把她当女神,原来她这么下贱。既然如此,他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阿娇闭上眼睛抱紧自己,全身颤抖,不要!求求你,不要!!但小米已经三下五除二脱光自己,迫不及待覆盖上去。 是他想像了一万遍的身体。混合着香皂味和汗味的肌肤,脖颈处美好的连接线,小腹上圆得不规则的肚脐眼,以及仿佛没有尽头的、隐匿在无限深处的潮湿与丰盛…… 他拼尽全力地一直向前,向前,汗水和着泪水滚滚而下。她不堪承载他的疯狂,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呻吟,指甲深深地嵌进他肉里。这反倒激发了他,让他更加快马加鞭,肆意纵横。他碾压、揉搓、啃咬,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道印记,没有眷顾。没有怜惜。直到她的抗议从微弱到尖锐。他不得不把自己的短裤塞进她嘴里,堵住她杀猪般的嚎叫。 他从未想过他的第一次会是这样,狂乱又清醒。激动又悲伤。 3 回到宿舍,小米迟迟无法安睡。他并没有发泄的愉悦,反而心里变得空空荡荡。他精心收藏了很久的珍宝,却不过是个赝品;他装了一肚子的情话,全都变成了笑话。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耻辱感和失败感,连带对自己都鄙视起来。他为什么要把那么宝贵的第一次给她呢?她那么肮脏,放荡,低微,不见得比路边五十块一次的站街女高级。 他想了想,把她的手机号码拖进黑名单,不想再和她有任何不必要的联系。 就在这时,门咚咚咚被敲响了。谁呀?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有些不耐烦地打开,然后怔住。 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赫然站在门外。 他被控涉嫌强奸。 在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看守所里,小米迟迟没能回过神来,他怎么就成了强奸犯呢?她真的是被强迫吗?连老刘那样的男人都可以糟踏她,他为什么不可以?至少,他比老刘年轻,比老刘帅,比老刘干净。 他使劲儿想呀想,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恨阿娇。他真想揪着她的衣领,听她亲口给一个答案。 他不知道,阿娇永远不能给他答案了。就在事发一个多月后,失魂落魄中的阿娇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因为老刘每次都戴套,所以孩子更可能是小米的。当然不管是谁的,肯定都不能留下。她于是找到老刘,要求他陪她去做手术。老刘碍于旧情去了,但戴了绿帽还要帮人擦屁股,内心难免不爽,也就不舍得多掏钱,直接将阿娇领进了一家私人小诊所。结果手术过程中大出血,阿娇死于非命。 此前,阿娇不想背负舆论压力,就自己被强暴一案申请了保密。她父母不知道,酒店不知道,与案情有关的老刘的家人也不知道。但她这一死,所有事情都瞒不住了。她老家呼啦啦来了四十多个人,小诊所的老板在阿娇出事的当天就跑了,他们讨不到说法,于是转而把老刘家堵了个水泄不通。要求一,赔偿五十万。二,离婚后和阿娇结阴婚,给她名份。 老刘开始还试图解释孩子可有不是自己的,因此他不算罪魁祸首。可从医学上来说,戴套也有可能怀孕。从机率上来说,小米和阿娇只有一次而他差不多每日N歌。于是越描越黑,群情也越来越激昂。最终老刘不得不将所有家产变现,凑了三十万了事。妻子气恨之余,愤然远走。老刘落了个人财两空、孑然一身,也不想再苟活,从所住的五楼跳下去,被救了回来,右腿膝关节以下从此残疾。 4 小米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 六年后,出狱的他从零开始创业,用四年时间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快餐馆。也结了婚,生了一对可爱的儿女。 有一天,他店里来了个吃白食的,要了一碗农家小炒肉两碗米饭,吃得精光。末了嘴巴一抹想开溜,被店员抓住,带到他面前。 男人瘸着一条腿,瘦骨鳞殉,两眼深陷,一身衣衫褴楼到看不清颜色。 小米望了望他,眼睛突然定住,这不是老刘吗?那个曾经油腻腻像坨冰淇淋的胖子,那个他一度厌恶到极点的情敌。 老刘也认出他,目光讪讪地。他残疾后无法找到工作,又没脸回农村老家,于是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小米带他洗了澡,剃了头,换了新衣服。又安排他负责晚上守店,挣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资。 时光荏苒,往事随风,所有爱恨情仇,在他心里已经波澜不兴。明白有些事情,只不过是青春的迷乱与痴狂。老刘是。阿娇是,他也是。因为年轻,因为欲望,因为激情,他们在生活的漩涡之中,兴之所至,肆无忌惮。误会,磕碰,迷失,挣扎……一步步坠入更深……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吧,总有那么一个阶段,以为生活将对自己予求予取、格外开恩。到头来才知道,每个错失都不可逆转,每种放纵都需要付出代价。 值得庆幸的是,他和老刘,都还有可能的未来。而阿娇,已经不能再回头。 谈起阿娇。老刘告诉他,他将她以妻子名义,葬在他老家乡下。小米说,我这辈子欠她的都没法还了,你带我去拜拜吧。 低矮的小土包,孤单地立在菜园的一角,上面的野草长得很高,显示着无人打理的凄凉。风吹过的时候,它们张狂又迷茫地摇摆,像每个人的成长里,这样那样的暗影,不可控又不可说的青春。 小米弯下腰来,慢慢地将那些野草拔掉一根,又一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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