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特权

连岳

“老年人恋爱，就像老房子着火，很难救。”

最近，由于某个由头，这句话流行了一阵。它看起来对老年人恋爱不太友好，老房子着火，毕竟不是好事。从正面理解，可以视为老年人的自我警示：别奢望年轻女人爱上你，你这是反人性的自焚。

其实，老年人恋爱一点不稀奇，各种原因恢复单身的老先生老太太，正是有钱有闲的好时光，谈个恋爱，不要讨好双方家长，也不必生儿育女，正像晒着深秋的暖阳，多么舒服的事情。似乎也没有人大惊小怪。

老房子着火，特指忘年之恋，六十岁以上的老头，女朋友至少小二十岁，一代人以上的距离。这种事情，也不是没见过，远的，默多克，换女友不比小李懒，近的，国内也不少见，近来炒得沸沸扬扬的，那地产商，名字叫什么，抱歉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不觉得忘年恋古怪，我觉得它就是恋爱的一种。老头爱上少女，老太爱上少男，这有什么奇怪的？人性不就是爱年轻的、健康的、漂亮的身体吗？能爱而刻意不爱，才反常呢。

针对忘年恋，有各类恐吓，针对老人的是：她只是贪图你的财产、名声和地位！你会被她骗的！——任何恋爱都要有可贪图的，这正证明你的优秀。乞丐没一点可图，你爱吗？一个人，比人多历练几十年，经验和智慧，都该领先，还被人骗，那也只能怪自己了。这种“风险”，在任何类型的恋爱中，都存在。

而对年轻姑娘，说法则是：他活不了多长的，他性能力远不如年轻人。——嗯，活不长其实是优点吧？

说正经的，这些明显的缺陷，选择的人都知道，选择就是取舍，取一些，舍一些，你喜欢的因素盖过你不喜欢的因素，即可。正如你放弃一个高而帅的小伙，可能因为另一个不那高不那帅的小伙，更温柔、更克制、更有钱，反之亦然，全看你的心意。

任何一个选择，都必然有放弃，有风险。

人本能有竞争，竞争配偶更是基因的驱使，最难隐忍。年轻姑娘嫁给老头，那一定得罪许多年轻男人。他们下意识的反应是：你是抢了我的女朋友！

但是，聪明的年轻人要早早明白这点：爱情不是人权，人人有份，爱情是特权，是比较优秀的人才有份。——如果你原来不知道，没关系，今天知道了。

绝大多数人中国人生了儿子，欢天喜地，必有孙子，有后了。似乎国家会分配一个老婆给他儿子。在中国这个男多女少的国家，若为传后，生女儿才该开心，因为繁衍的可能性大得多。

有很大数量的男人，一无所长，又被宠得脾气很差，直男癌晚期，再加上穷，不仅面临同龄人的竞争，还面临中老年男人的竞争，他怎么可能有爱情？色情业不合法，连性生活都不难有。

不要跟着段子手去嘲笑那些与年轻人恋爱的老头老大，那像去嘲笑他们的宾利车老土一样辛酸，他们是在展示自己的爱情特权啊。人家是地主，房子烧完一栋还有九十九栋，完全不当回事。

我觉得，此时，心里该说：人就该如此，永远不怕竞争，美人，凭什么让给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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