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让我相信爱情的小事


文 ｜王东旭

文章原标题《你是否还坚信爱情》



我在大学毕业的那年夏天，带着相恋四年的女朋友从西安到达广州，为了寻一个年轻男人都有的梦想。在一个城中村的出租屋里住了一个多月后，她带着一个响声很大的拉杆箱离开了广州，我去送她，她说我们分手吧！于是，我们分手了！



在那个炽热到喘不过气的八月，我的工作还没有稳定，出租屋的气流还是不能流通，厕所的顶还是会滴下来上一层的脏水，空调还是会在夜晚来临的时候罢工。也就是这样的时刻，曾经和我海誓山盟过的女人彻底离开了我。



从那时起，我便不再坚信爱情。



01



去年夏天的某天，我在车站排长队过安检，遇到了一对男女。



他穿着一个有些被太阳打伤的紫色上衣，上面有几条不深不浅的晒伤痕，牛仔裤倒是洗得很干净，配着一双帆布鞋。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的迷彩包，很鼓又很整齐。那时候我已经猜到他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军官，因为我看到他手里的车票和军官证。



他们就那么四目对望，谁也不说话。男孩儿唯一的动作就是非常温柔的替女孩儿撩起挡在额头前面的几缕头发。等到男孩把手和女孩儿牵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帮着女孩儿按摩她的关节和手心。而那个穿着清爽的姑娘一直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在某一刻都会心疼她许久才会眨一次的漂亮的眼睛。



“不能再送了，要晚点了。”



男孩儿终于开口。他松开女孩儿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到女孩儿的脑后，于是将女孩的脸向前倾了倾。我以为她会亲女孩的嘴唇，可是他竟然只是亲吻了女孩的额头和头发。也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不住的眼泪从女孩儿的眼里流下来，打在滚烫的地板上，没能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超哥，我等了你六年了！”女孩儿的声音是颤抖的。



“嗯！回去吧！”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超哥，今年争取拿到介绍信，我们登记！”她羞涩笑了。我的眼睛湿了。



随着一阵铃声的响起，乌鲁木齐方向的铁门开了。人流把他拥挤的东倒西歪，那件被晒伤的紫色T恤和迷彩包终于消失在了一片嘈杂之中。



02



前先日子，我到一个很旧的住宅区办事情，走累了之后就坐在了一条橙色的大长椅上。我眼前马路上的车子都在小心的行进，其中还夹杂着推着自行车行走的人。距离我近些的人行道上有小女孩儿一蹦一跳地够着大人手里的小玩意儿，卖玉米的大娘热情的扯开玉米皮给顾客展示着自己玉米的鲜嫩，女顾客说了句什么，傲气的走了，提着大红色的包。



就在这一片热闹嘈杂当中，有一对老人，面对面静默地站着，不远处还放着一架轮椅。



老太太的身子深深的躬了下去，深色的毛衣一直垂到了接近膝盖。她把双臂微微抬起，似乎时刻准备着要去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有些扑闪，颤颤巍巍的，与此同时，脚也是以近乎静止的速度向前挪动。我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恐惧，我很想跑过去轻声告诉她：那是平坦的大路，您放心地走。



就在老太太颤巍着挪动那一段时间中，老头的两只手也是略微的抬起，看样子是要随时准备着接住老太太一样。他又等了一会儿，看到老太太没怎么动弹，于是向老太走近了两小步，揽起了她的手，抓在了自己的手里。就在那一刻，我看到老太太的身体明显的一个颤动，随后是非常放松的舒展，头也跟着一个很深的呼吸抬起来了。她很吃力的看着面前那个正抓着她手的男人，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



我想：她终于抓住了这世上最可靠的一双大手。



就那么自然的，老头退着步子，手牵着老太太，而老太太则像个初生的孩子，紧跟着老头儿的频率，学着走路，一步一步，踩着一地的叶落。



他们身后深灰色的楼已经旧了，我不知道姓名的阔叶树投下一层又一层淡淡的阴影，也有星星点点的阳光掉下来，落在地上。我想，这对无声的老人一定也经历过青春的拥吻、岁月的相濡以沫，以及这正在的暮年的搀扶。一不小心，成就了——永远。



03



今年六月，我再一次恋爱。



比之前稍大一些的房子，她一个星期大扫除一次；有空调，但她说费电，炎热的晚上只开两个小时；我母亲的药她会用自己的医保刷卡再邮寄到我老家；当我出差半夜回到家，她会给我做一碗简单的葱油面。



她，就是我分手了一年多的前女友，也是我的现任女朋友。



原来，我们一直都生活在爱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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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