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故事十五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有复合的机会

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作者：毛路 赵珈禾

恋爱时间：一年
李莎
性别：女
年龄：27
职业：银行职员

飞宇
性别：男
年龄：33
职业：漫画家

■ 她说：
我和飞宇是通过我们一个共同的朋友西西认识的。有次我跟西西逛街，她说：“我觉得你跟我老公的一个朋友很配，有兴趣认识吗？”
我说：“相亲吗？算了吧，我会尴尬死！”
西西说：“我不会跟人家说是介绍女朋友。这样吧，这周末把他叫到我家一块儿玩三国杀，我还会叫些别的朋友来，让你们‘自然地’认识。”
我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便欣然答应。

周六的时候，一大帮人去了西西家，结果我没瞧上西西本想给我介绍的那个叫肖伟的人，倒是看中了西西的另一个朋友——飞宇。
那天晚上，西西开车送我回家。我向西西打听飞宇。
西西表示飞宇人倒是不错，就是有点奇怪。
“你不会对他有意思吧？”西西说。
“就是对他有意思！”
“不会吧？他哪点比肖伟强呀？长得也没肖伟帅！”

“我也说不清楚，就觉得他的眼睛特别清澈，笑起来很有魅力。而且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在大家都顾着玩的时候，他还提出来帮你收拾，人家哪里奇怪？”
西西笑了。“你的鼻子还挺灵的。飞宇都33岁了，还是单身——”
“这有啥好奇怪的？”我打断西西，“我都27岁了，还单身呢！不许歧视我们单身人士！”
“不是，单身倒是没问题。但据我所知，飞宇很多年没交女朋友了。”
我说：“我也很多年没交男朋友了！”
“你也很奇怪！”西西大笑，“也许你们是天生一对！”

善解人意的西西开始频繁组织活动，每次都会叫上我和飞宇，慢慢地，我跟飞宇也熟了。每每见一次，就会喜欢他多一点，三个月之后，已经是百爪挠心的程度。飞宇是个小有名气的漫画家，有次他送我一张他亲笔画的画儿，我差点儿就以为他也喜欢我，直到我在西西家看到几幅他送给西西两口子的画。哎，原来他只是喜欢送人画而已。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发展吧，人家没表示，想放弃吧，又不甘心。终于，我鼓起勇气，约了飞宇一起吃饭。当时我已经下定决心去向飞宇表白，要死就死个痛快，反正比这样天天自己纠结好。


去饭店的出租车上，我打电话给西西，希望她给我打打气。但她却跟我说什么千万不要表白，女孩子先表白，就真的没戏了。我说：“这样耗下去也挺没戏的。”
西西说：“这样吧，我教你一招……”
吃饭的时候，我按照西西的指示，鼓起勇气，盯着飞宇的眼睛看。按西西的理论，当一个男子被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盯着看时，他多半会回避她的眼神；当一个男子被自己喜欢的女人盯着看时，他多半也会回避她的眼神，但会表现出害羞、慌乱或尴尬。结果试探了半天，人家没有慌乱，也没有尴尬，我倒是把自己搞得既慌乱又尴尬！


他根本不喜欢我，我在心里沮丧地对自己说。我一杯接一杯地喝红酒，暗自发誓，今晚以后，绝不再见他。这样想之后，反而淡定了，加上酒精的作用，我开始侃侃而谈。具体聊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晚上我俩都笑得特别开心。走出饭店，我决定还是按自己的路子来。


“其实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不可以试着交往？”我说。虽然喝多了，但话一出口，心还是怦怦直跳。
他似乎吓了一跳，没有说话。
突然，他俯身吻我，轮到我吓了一跳。
“这就是我的回答。”他说。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我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
几天后，我打电话给他，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吃饭。他说已经跟一个朋友约好了，改天吧。从他的声音中，我隐约觉得不对劲，于是故意在晚饭时间给他打电话，他的电话一直关机。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我正想去他家找他的时候，他却出现在我家门口，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我生气地说：“你是怎么回事？”
他说：“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我说：“你进来吧。”
原来，他一直暗恋一个叫艾米的女孩，喜欢了她很多年，但她只把他当朋友。后来那个女孩调去上海工作。现在她调回北京了，今天刚从上海回来。他今天跟她表白了。那女孩也表示，其实喜欢他很久了。


我当时就呵呵了，我说：“那你到我家来干吗？打个电话跟我说拜拜不就行了？”
他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大概意思就是他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但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全是我，他才意识到，他更喜欢我。他说他不想骗我，自己对那个女孩确实还有感觉。但他相信跟我在一起，对那女孩的感觉会慢慢消失。


最后，他说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希望我能原谅他。
听到他说喜欢另一个女孩，我当然既生气又吃醋，但同时我又觉得他挺有种的，这么诚实的男人不多见了。关键是我很喜欢他，实在舍不得就这样结束，于是我原谅了他。
我俩好了一段时间，在情人节那天，他提出跟我分手，因为他还是忘不了那个“艾米”，他觉得这对我不公平。我觉得生活简直在跟我开玩笑。

我请了病假，在家里宅了几天。西西每天都带很多好吃的过来看我，我很感激在我最失意的时候，有西西这个朋友陪着。在啃了N个鸭头之后，我向西西保证，就此忘记飞宇，重振旗鼓。


我又重新开始上班了，心里仍旧很痛苦，只能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有天晚上我特别崩溃，感觉自己快扛不住了。这时艾米加了我的QQ。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QQ号的，我也不在乎。我好奇的是，她为什么要加我。本以为是狗血的现任质问前任的情节，其实聊下来发现艾米人还不错。首先艾米跟我核实了一些情况，比如我跟飞宇分手了吗，为什么分的。我如实告诉她了。至于我为什么会那么做，是因为从艾米的话中，我感到飞宇也伤害了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而且艾米似乎比我还迷茫，她说只想知道飞宇是怎么想的。我说：“你直接问他呗，他不是你男朋友了吗？”


她说：“我问过他，但他总是回避，还有，他不是我男朋友。他说过喜欢我，但却没有任何行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跟艾米聊完，我奇迹般地好受了很多。我想起西西说的话，飞宇确实是个奇怪的人！但他确实又很有魅力。俗话说，好奇害死猫，这句话太正确了。跟艾米聊完以后，我决定搞清事情的真相。我是那种受不了悬念的人。于是我跟飞宇发短信，说做不了有情人，能不能做朋友？


他回答说：“当然。你喜欢碧昂斯吗？”
“啊？”
“朋友给了我两张碧昂斯演唱会的门票。”
结果我们一起去看了演唱会。演唱会结束后，死活打不到车。我俩就一块儿轧马路，边走边聊天。我故意说：“跟前女友做朋友，不怕女朋友吃醋？”
他说：“我没有女朋友。”
我说：“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跟我分了手，却没跟艾米好？”
他停下脚步。

“因为我爱你，跟你分手后，我每天都在后悔。”那是他第一次说“我爱你”。不知道我是中了什么魔，没多久，我又跟他和好了。当然，心里还是极度不安的。我约艾米出来见了一面，本以为艾米会是个性感美女，见了真人，发现是一副清纯的学生妹形象。


艾米说已经听说我跟飞宇又和好了，而她跟飞宇现在就只是普通朋友。
“不过我不打算见他了。”艾米说。
“我不介意你俩继续做朋友。”我说。我当然是介意的，只不过是想在艾米面前表现得大度一些。
艾米笑着说：“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对他还有感觉，所以还是不见为好。”

“我喜欢你的坦率。”我说，那是真话。
“我也许是他年轻时候的向往，但他现在爱的是你。有些感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完全不用担心。”
见过艾米以后，我安心了不少，跟飞宇也处得很愉快，直到有一天……

那天他借用我的电脑，忘了退出QQ。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查看了他跟艾米的聊天记录，果然他跟艾米没有再联系，至少聊天记录是那么显示的，他们最后一次聊天，正是我去见艾米那天。而且他跟艾米的聊天内容，完全没有一点暧昧，真的像朋友那样。艾米问了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他对我的描述都是好话，正当我心满意足地打算帮他退出QQ时，大雨给他打招呼。大雨我见过几次，是他最好的朋友。我顺手也查了查他跟大雨的聊天记录，这一查不要紧，看完他们的聊天记录，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白痴。


他跟大雨说了没和艾米在一起的真正原因，他说：“我总是无法处理好跟女人的关系，很多次伤害了别人，又伤害了自己。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艾米。我害怕跟她在一起后会彻底失去她。”


看到这里时，感觉世界都坍塌了。很难用语言描述那种感觉——浑身上下堵得慌，心里绞痛，无法呼吸，连哭都哭不出来，感觉自己随时会爆炸。原来他最爱的，一直是艾米。


那天，我跟他分手了。跟一个自己还喜欢的人分手并不容易。我也知道都这样了，还继续喜欢他，太傻，但感觉不是说没就能没的。我不相信人能一瞬间死心，心都是被慢慢磨死了。我跟他分手不是因为对他死心了，而是因为我看清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如果继续跟他在一起，我永远是No.2。我宁愿失去他，也不要做他心里的No.2。


后来他做了很多事，请求我的原谅。
我说：“我原谅你了，但我们已经不可能。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虽然跟他的这段感情里，我一直在犯贱，但能有尊严地转身，也算是一种莫大的安慰吧。


■ 他说：
（男方已先看了女方的讲述）
我看到“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时，我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我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我承认，在李莎和艾米之间，我犹豫过。在遇到李莎之前，艾米一直是我的“女神”。我父母在我还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家里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奶奶也老是打我。我从小就觉得自己是颗“灾星”，父母一定是因为我才离婚的。很多人觉得我比较高傲，很有个性，其实骨子里我是一个很自卑的人，总觉得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呢？一开始我并没有那么喜欢李莎，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她就像一剂安慰剂，让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差。可能我喜欢的是被她喜欢的感觉。但最后那次跟李莎在一起之后，我真的爱上了她。我确实做错了事，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我自己活该。


李莎跟我分手后，我很抑郁，每天都活在后悔之中，想自杀又没那个胆子，便开始自残，拿着刀片往自己身上划。有次把自己划得太深，流了很多血，我害怕了，打电话给一个朋友。朋友帮我包扎好伤口，太久没向任何人吐露心声的我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他曾经当过心理医生。我求他用他的心理学知识，帮忙出主意，挽救我和李莎的关系。朋友说，你得先挽救自己，不然就算这次你们和好了，还会被你搞砸。


我实在搞不懂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干那么多蠢事。在这位朋友的帮助下，我才慢慢有了头绪。我的感情之所以会出问题，是因为我自己有很多问题。


我是一个既没有安全感又很懦弱的人，特别害怕别人会嫌弃我，所以总是竭力讨好身边的每个人。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演员，有时候在扮演自己，有时候在扮演别人，演多了就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我。比如跟朋友A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按照A的喜好跟TA说话；跟朋友B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按照B的喜好跟TA说话；跟朋友C在一起的时候，我又会按照C的喜好跟TA说话……很多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只知道，我想别人喜欢我。


大雨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喜欢李莎，喜欢艾米，他觉得艾米才是那个正确的人。艾米比较会处事，而李莎是个很直接的人，又比较喜欢开玩笑，可能她说了什么话，得罪过大雨。但我知道，她绝对不是故意要让大雨不爽的。我最喜欢的正是李莎的直接，她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总是想什么就说什么。她总是把人往好的方面想，我觉得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不用演戏，做我自己。我既可以在她面前展现我闪光的一面，也可以在她面前暴露我的阴暗面。但在别人面前，我只敢展现自己好的那面，活得很累。


大雨比我年长几岁，对我很好，有时候我觉得他就跟一个父亲一样，对他有某种依赖。大雨很聪明，迷茫的时候，我都会找他，而他往往能给出很好的意见。我很信任他的判断力，他不停地跟我说，李莎跟我不搭，还是艾米好，我真的开始相信，也许我跟李莎不合适。但跟李莎处得越久，我越被她吸引，我对自己说，搭不搭都是她了。我人生中第一次觉得，不管大雨怎么说，我都要跟李莎在一起。但我还是不敢得罪大雨，别人说话，我都很少反驳，大雨说的话，我就更不敢反驳了。于是，我跟他说了那些被李莎看到的话，大雨也真的没有再劝说我跟艾米好。我知道鉴于我之前的种种行为，李莎不会再相信我了。


失恋后，为了减轻自己的内疚，我开始怪罪大雨，我俩的友谊也破裂了。其实他根本没做错什么，只是以他的立场，跟我说了一些他的看法而已。只怪我没有勇气对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关于这次失恋，朋友为我做了更深层次的解读。他说：“你发现没有，你对所有人都很好很体贴，对自己爱的人反而没那么好，甚至很坏？”
我说：“还真是。好奇怪。”
朋友说：“其实也不奇怪。一般没有安全感的人，会在伴侣身上寻求安全感。像你这样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下意识里会有意破坏跟伴侣的关系。因为你怕自己在感情里越陷越深，如果将来被对方抛弃，你会无法承受，所以还不如早点搞砸，以结束对‘失去’的极度恐惧。你活在巨大的矛盾之中，失去一个重要的人固然很痛苦，但已经失去了，至少你不会再担心会失去。”


朋友对我说的每句话，我都反复思考了很久。过去我总是期盼爱情能拯救我，其实只有我自己先好起来，爱情才会跟着好起来。要拯救爱情，我得先救自己。只有当我真的变好以后，我才有资格去重新追求李莎。

分手后很难复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