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像我这种,几天几夜不睡觉的人。 我知道,这是一场生理和心理之间的博弈,只是不晓得最后谁赢。 一开始睡不着,我还以为是楼上的跑步声。 那种时而间断的蹦跶声,像是打桩机一样,声音扩大几百倍以后,连续地、规律地一直绕在你的脑前脑后,不断盘旋。 我试图堵上耳塞,可越是堵住,就越能听清,越想听清。 最后干脆什么也不做,就睁着眼,盯着什么也望不到的空荡荡的天花板,想象着上面装点着各种对称的图案,手指在心里不断划拉着,无休止地。 不知何时,我发现楼上的健身男不再跑步了,可我还是睡不着。 绝对的安静,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居然还能听到冰箱时不时发出的制冷声,几百米以外工地发动机传来的作业声,以及饥饿肚子里发出的bulabula声……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听觉系统如此发达。 但这种发达的听觉,是不可掌控的。你无法让它只听一种声音,或者什么都不听。 于是干脆打开手机,听着电台里推荐的催眠曲,用一种声音盖过另一种声音,可惜不好使;换了轻松的音乐,同样不管用。 我躺着,听得到外界万物的声响;我趴下,蒙着枕头,也感受得到自己规律的心跳声。 干脆继续对着天花板吧,凭着直觉去摸索声源。 不知不觉,我又发现仿佛些许星光透过窗户,经过一系列反射折射打在天花板上。 不,这不应该是光源,星光应该不是黄色的。 那是什么? 扑腾一下起身,眼角的余光正巧瞄到路由器的三个黄灯,不停闪烁着,踩着不同的旋律。 自然而言,视觉成功占据了主导,听觉的影响渐渐变淡。小黄灯像投影仪一样,扫射在四处,无光的地方也被浑浊的脑海填满了各种图案。 每天把身子弄得累累的,脑子却还是不知疲倦。 不知道是自己负担太重,需要卸下一些继续前行,还是自己毫无压力,需要有人推自己一把,或者背负一些什么,才可以脚踏实地。 不知道传说中总会到来的白昼,要经历多悠长的黑夜才肯露面;要碰到远方的幸福,还得走下多长的路,熬过多久的苦。 脑子乱乱的,各种感观系统复杂地融合在一起,不受摆布。 我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却越是这样越是多想。 我拼命想让自己睡着,可自己偏偏睡不着。 挣扎着,较量着,最后醒来的时候,眼睛是肿的,衣角敞开,眼镜掉在地上。 我能想起昨晚挣扎时的痛苦,只是不愿再仔细回想了。 不知道明晚会不会再是这样了,对此我也不敢保证。 -END- 老丑@老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