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听风 在夜里听Jane的广播节目,她说:三年前的冬天,与ZZ在电话里说了再见,我好像没有很难过,没有剪头发,没有换新颜,连一封Email也没有写给他。几个星期以后,有天加班天深夜两点,我开车去了他的公寓楼下,我知道那天他去德国出差,我半夜在他住的那栋粉红色的楼下坐了会,然而他住在哪个窗户里,我其实都分不太清楚。 说完这些,她放了一首李宗盛的《写给自己的歌》。音乐渐低时,她反复念着这几句歌词:爱恋不过是一场高烧 / 思念是紧跟著的好不了的咳 / 是不能原谅 却无法阻挡 / 恨意在夜里翻墙 / 是空空荡荡 却嗡嗡作响。 今天早上又在Jane的书里又看到这一段,广播还没有说的后半部分,书里一一在说。后来,Jane去了南半球旅行、去热带潜海,后来就慢慢地好了。 “在爱里念旧,算不算美德?”她问。庆幸的是,Jane现在活的轻松自在。 “旧爱的誓言像极了一个巴掌,每当你记起一句就挨一个耳光。”当李宗盛唱到这句的时候,我想到我的朋友紫罗兰,她是一长的跟她的名字一样美的姑娘。 一个长像花一样的姑娘,在四年时间里,从没恋爱,这是让人难以相信的。她并不是没有机会,只是她不愿意。她说,那个一直占据她内心最柔软部分的人,曾经说要和她一起去听她最爱的陈奕迅的演唱会,一起看富士山,一起去赏樱花。她说,他们以前总是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他切菜,她炒菜,然后津津有味地吃一个晚上。她们还一起种了一盆百合花,所以有几年的时间,她的英文名都叫Lily。 紫罗兰跟我说这些故事的时候,两眼总是发着光,一脸憧憬的神情。她一次次说完这些过往后,就会陷入到长久的沉默当中去。我从来没问过她那个会做菜会种花的人去哪里了,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分开。沉默过后,她就会拉着我的手,很认真地说,她一定要去看富士山,看樱花。 2012年6月,我在泉州听陈奕迅的演唱会。当他唱到《富士山下》的时候,我开心地打电话给紫罗兰。陈奕迅穿着红衫,站在升降上,缓缓地移到舞台中央,再一点点的上升。舞台上飘起了粉红的樱花雨。他深情地唱到:人活到几岁算短 失恋只有更短 / 归家需要几里路谁能预算 / 忘掉我跟你恩怨 樱花开了几转 / 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 电话的那头,传来轻轻的抽泣声,接着便是嚎啕大哭。这哭声在我的耳边,压过了体育馆内千人合唱的声音。 哭声直到这唱歌结束,她挂断了电话。不一会,我收到一条短信,来自紫罗兰。她在信中说:谁都只得那双手 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我知道这是《富士山下》的歌词。 2012年的夏天过后,紫罗兰就去创业了,我也有更多的工作任务,在这样的状态下,我们见面聊天的机会几乎没有。不过,我还是会偶尔在她的微博时看到她的一些动向,她剪去了长发,穿起了正式的套装,和她的工作伙伙一起四处奔波。我还惊奇地看到,她割了双眼皮。我记得他曾经说的那个先生说最喜欢她的小眼睛。再后来的相片,是在大理、在故宫、在泰国。我给她留言说:世界属于单身女郎。这句话,也是Jane在广播里说的,她回了一排咧着嘴笑的表情给我。 2014年的夏天,我又去了广州听陈奕迅的演唱会。《富士山下》成了每次必唱的曲目,这一次,我没有再敢打电话给紫罗兰。我并不能确定上一次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是一种宣泄,还是一种怨恨。我在现场反复地想着她发来的短信最后一句: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一本书里看到有人说,当初林夕因为爱而不得,去了东京,于是写了《富士山下》的这首歌。他想说的是:爱情就像是一座富士山,你不能拥有它,你只能翻越它。我如获至宝地把这些文字拍照发给紫罗兰。她在邮件里回了一张她在成都吃水煮鱼的照片给我。 我第三次听到陈奕迅的演唱会现场,是紫罗兰打来的电话中,电话中传来的歌声不是《富士山下》,而是《稳稳的幸福》,我听到她和Eason在一起唱:我要稳稳的幸福 / 能用双手去碰触 / 每次伸手入怀中 / 有你的温度。她一直没有跟我说什么,只是在不停地唱着这首歌,然后和场内的观众一起欢呼。我猜想,当天的现场,也一定唱了《富士山下》,她一定也有哭。 就算哭了,也没有关系。在我想起,她在走那么路,看了那么多风景后,我相信,在她面前,现在的富士山已不是当初的那座山。 今年的四月,紫罗兰在微信发了一张满是樱花的相片给我,她说这是武大,不是东京。第二张相片里,有一个男子的背影,清爽干净,看起来,应该也是会做菜和种花的类型。 第二天,我收到了紫罗兰写给我的长长的邮件,她在信中说:Dear Grace,在过去的四年时间里,我的世界一直被一座山挡着,它看起来温情而又美好。后来,这座山在我的心里越来越沉,沉的我不能迈步,我试图推倒它,或是毁灭它,但都没有成功。有一天,我看到你给我发来的一段话说:爱情就像是一座富士山,你不能拥有它,你只能翻越它。我以脱胎换骨的意志翻越了这座我心中的富士山。我以为,山的另一边会一片荒芜,而当我走过山的另一边时,看到另一个樱花浪漫的世界。 邮件的签名处,她已不再叫Lily。 - END - 苏听风 青年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