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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小北 一、 上午上班时，无意间点开了一首歌，旋律算不上动人，歌词也勉强凑合，却偏偏听了被这种感觉戳中思绪。 下午去前台领了编辑寄过来的图书《再见，少年》，封面算不上惊艳，文字也不是我喜欢的风格，却莫名被其中一句话击中心脏。 一直到晚上电台播出之后，有听众对我说：小北姐，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好想听听你的故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一切情绪有了某条导火线，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这一刻，耳朵里播着这首歌，身边放着这本书，指尖也情不自禁的敲下了这些文字。 有故事的人，呵。真是个文艺又装逼的形容词。 二、 路远不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却是我喜欢最久的人。 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是我小学班长，已经记不起前因后果，只记得毕业后的某个片段。 某日放学，我和他心（chun）照（shu）不（qiao）宣（he）磨蹭到最后出教室的时刻。那天拍完毕业登记照。每人八张，除了毕业证和交给班主任的两张外，其余的都可以拿去和同学换。我的在上午就被一群姐妹们瓜分完毕，我很想问他要一张，却一直羞于开口。只好磨磨蹭蹭到了现在。 我和他一左一右出了教室，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到下楼梯的时候，我一个箭步冲到他前面，就被他拉住了书包带，他书生气清秀白皙的面容对我露出了温柔的笑：小X，能和我换一张照片么？ 说完就放开了我的书包带子，伴随着我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我一个趔趄“噗通”一声滚下楼梯。幸好只剩三个台阶，我只是胳膊和腿蹭到地上磨破了皮，只见他慌张的跑下来一把背起我，直奔医务室。我趴在他的背上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我的照片换完了，一会儿，我能用医药费换你一张照片么？ 我感觉他的脚步顿了顿，既而咯咯咯笑起来。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一张照片么？爱换不换。 我依稀记得，那时回家的路上，除了胳膊大腿多了些创可贴之外，手心里还紧紧握着那张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初恋”证件照。 我把这张照片夹在了我的作业本的最后一页，别问我为什么，因为那上面有我涂满的乱七八糟歪七扭八的——他的名字。 三、 后来，小升初，他和爸妈离开去了别的城市，我与他的故事也就结束在他离开的那年夏天。之后，我遇见了路远，那本作业本被我压在了箱子的最底层。 你一定不明白，为什么主角是路远，到现在才出场。 那是因为主角通常都要有点剧情铺垫。 初一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要求全班同学离开教室，到外面排队等候传唤。按照小升初的成绩高低自己选座。九月南方的天黑的很快，教室里坐了快一半同学的时候，就听见班主任一声：XX进来。 我一个机灵拔腿就走之时，卫衣帽子被一只魔爪扯住了。我一转身便瞧见了一脸笑容的路远。他说：喂，叫我的。 然后大步越过我走了进去。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路远名字的谐音和我小名有几分相似。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那个笑容和长相酷似小学班长斯文秀气的脸，让我一下坠入了六年暗恋的爱之河。 座位划分完毕，很失望的，我们分别在教室一东一西，中间隔着人山人海。但这并没有影响我暗恋他的心情，反而更加增添了一丝暧昧气息。这种气息会蔓延在每一堂课中间无数次眼神碰撞交汇的那一刻。他看过来的时候，我慌乱的转移视线，等他埋头看书的时候，我又假惺惺的偷瞄他的侧颜。一来一回，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整个初一，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语言的交集，但是我心里一直觉得我和他早在这种无数次的回眸相撞中知晓了彼此的心意。就在我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进行突破性进展时，事件就戛然而止在了初一下学期的圣诞节。 班上有个大长腿妹子为他准备了一张精美至极的表白贺卡。妹子在一个阳光温暖，天空晴朗的午后递到他面前时，他竟然没有接！连碰都没有碰，妹子红着眼问为什么，他说：我喜欢学习好的！ 结果妹子就把贺卡甩到他的脸上，挥挥衣袖转身离开了。 我喜欢学习好的，我喜欢学习好的。这句话生生在我梦里折磨了我几天几夜。因为我学习——不太好。 午夜梦回之后，我做了人生中最对最伟大最有理想的决定——好好学习。 别怀疑我，初二期中考试，我得到了班级第二名。瞎亮了班级无数人，包括他。 我记得那是不久后的一次十佳作文大赛，标题是——你最钦佩的人。 那个时候超级女声风靡全国，班级绝大多数的女生不是写的李宇春就是周笔畅。通篇表达爱慕钦佩之情，结果统统得了最低分。反而是他，竟然在女生擅长的作文比赛中得了一等奖。老师让他自己在班级朗诵作文，他死活不肯。谁也不知道他写的是谁。但调皮捣乱的男生们怎肯放过这种兴风作浪的揭秘游戏，在一次课后趁他不在，拿着了他的作文在讲台上深情朗读。 当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刺入我的耳朵时，我整个人都怔住了。手脚僵硬的呆坐在座位上，如果不是一颗心脏砰砰跳动的想要挤出心房，我都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因为，他写的最钦佩的人——是我。 那一刻，我全然不顾讲台上调皮男生的逗乐嘲笑，也不顾身边同学们的窃窃私语。我心中像有无数只小蜜蜂裹挟着花瓣清香朝我甜蜜袭来，嗡嗡声入耳，竟是比听到喜欢之人告白还要来得惊心动魄。 也是从这起事件开始，我认定了他也暗恋着我。很多事情一旦有了某种心理暗示，暧昧就像被罩了一层放大镜，若有似无的细节全都暴露无遗。 他会在中午一点半准时到教室，然后绕五排座位挤到靠近我座位的窗前拉开窗户。在身边同学异样的眼光里生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风从这边吹。 他会在星期三下午第二节体育课的时候，冲到靠近我座位的饮水机旁边接水，在身边同学异样的眼光里生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水这边比较甜。 他会在放学的路上突然冲出来，扯着我的书包带子问我借各门课程的笔记。 他会在人少的地方喊我小名。请我吃冰。 这些丝丝缕缕的小事儿被我一记就是十几年。那个时候我坚定的认为他如同我喜欢他一样喜欢着我的。 后来，忙碌的初三来临。我由于物理跟不上，成绩下降。我妈把我送到了补习班。很意外的碰见了他。在那之前我每年生日都会许一个有关于他的愿望。那年生日我许下的愿望是希望我们能够成为同桌。没想到竟然在补习班实现了。我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做了太多好事。 显然，所有的愿望实现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代价就是白花了我妈几千块的大洋。 当你喜欢的人坐在身边，补习上课就是一种煎熬，老师讲的再大声，也没有他的呼吸声大，手上的作业再多，也没有偷看他的次数多，解题的思路再复杂，也没有我思考如何在放学后一起回家的脑洞复杂。 每日想做必做之事有三：上补习班，做物理题，下补习班。这些事情统统有个前提条件——和他一起。其中之最——下补习班。 补习班在六楼，四楼感应灯坏了。我有夜盲症。每次下楼他都会无动声色的贡献出自己的胳膊。那种握着一个人的胳膊就能融化世界的感觉我想再也不会有了。 那时候，有了人生第一个邪恶的想法，就是希望整栋的感应灯全坏了。 四、 每一场暗恋都像是自己人生里的一场内心暗斗戏，自己跟自己对话，自己跟自己较真，自己跟自己来来回回反复折磨，表白与否，成为这场暗斗戏的终极战斗主题。 勇气和怯弱永远伴随而至，在内心纠缠环绕，最终在理智与情感的交汇中，泄气般的被等一等划下告一段落的休止符。 中考前，他问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反问他。 他也没有回答，继续问我：高中学文学理。 我说：文。你呢？ 他答：真可惜，我学理。 真可惜，可惜什么呢？可惜我们没有办法继续成为同学么？还是另外一种舍不得呢？ 我没有问出口，只是说了一句：虽然不在一起，大学也可以考到一起啊？ 他问：那你想考什么学校？ 我说：上海复旦。 他说：哦，好，那就大学见！ 呵呵，年少不知天高地厚。谁也不知道，我们最终一个上了二本，一个复读。 我只知道，最后一次翻看同学录留言时，无意间发现他在我的梦想一栏中写的是——上海复旦。 兵荒马乱的高中就在我们心心念念的期盼中到来了。我们一文一理分隔在校园的一南一北。中间依旧隔着人山人海。 高中三年，你问我有没有考虑过表白？有，高一圣诞节，陷入婉约派的我无法自拔，想在圣诞节到来之际写一首情诗送给他。看得懂就回，看不懂就算了。 可惜，情诗未完成，听说他已经被别班的姑娘先下手为强了。这回，他没有拒绝，理由竟然是：她学习好！ 我依旧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如同所有狗血青春电影里的老套情节一样。 我会偷偷期待周五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因为我们两个班一起上，然后远远看他踢足球踢得逗趣横生。 最怕放学走回家的那条小路，因为总能看见他买冰棍给另外一个女孩吃。 为他写了两个日记本的心情，还有那些情诗，我从一月写到了十二月，整整十二首。 诗写完了，他分手了。 只是，我再也找不到勇气去表白了。高二到高三，我们保持友好而疏远的关系，除了见面点头微笑打招呼，好像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 他没再谈恋爱，一直安安静静的学习，我亦是。只是会在每一个深夜做完数学试卷后，莫名的想念他。想念初中补习物理课后，他不经意中微微伸过来的胳膊，想起更早前，他借我作业回家抄写时，还回来时用铅笔不经意的在角落写下的那句：今夜，我不想全人类，我只想你。甚至想起更更早前，他磨蹭到我座位帮我拉开因为我力气太小而拉不动的窗户。还有初遇时，扯着我卫衣的帽子，逆光中给了我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微笑。 高考完，我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将我写的两年的日记看完了。我想将这些年所有的情绪送给他，结果，还没有等到我约他的时候，就听说他考砸了。他甚至都没有参加送别会，就切断一切外界的联系，心甘情愿的被老爸送到某所高校重新开始。 六年暗恋，在此划下了句号。一场离别，太匆匆，竟连告别都没来的及。 五、 参加工作的一年后，我找回了豆瓣帐号的密码，开始在里面写许多人的故事，大部分都是遗憾结尾。偶然的查看现已更名为“私信”的“豆邮”时，发现了那封邮件。 日期：2011年10.20日，我上大学的第一个年头。 内容是我为他写的十二首诗歌，虽然现在还能依稀看见抄袭过泰戈尔模仿过席慕蓉的痕迹，但那却是我留给这份暗恋最后的遗物了。 我没有收到他的任何回复，直到我看见左边显示的“已注销”的用户标志时，方才明白，我与他此生的缘分恐怕真的要了解与此了。 后来，我们不算失散，只是再也没有在心底真正重逢！ 一月 潮声里 萧瑟的冬沿着灰蒙的天际 倏忽而过 留下斑驳的影子 你说自己是只飞鸟 一只对深冬怀着 不可自拔眷恋的飞鸟 然而，冬去了 你那落单的身影 要往哪儿飞去 是待 枫叶染红下一季秋 还是以无惧的姿势随冬雪降落 氤氲的雾气轻易地覆盖住我的眼 我为预知你未来平庸的降落而颤抖 然而，岁月啊 却未曾给过我与你并肩坠落的勇气和自由 二月 你沿着墨黑的铁轨 眺望， 看那冰冷的两条线 温柔地汇成一个点 眼光在视线的尽头 遗落， 风，夹着二月的酸味 在你的耳边轻喃 远方有关于爱的故事 你悄悄丢掉了那把黑色的雨伞 闭上眼， 茫然的未来沿着轨迹若隐若现 突然间 你似乎感觉到那个手捧太阳菊的少年 笑着向你招手 你朝着他的方向奔跑过去 一不小心，梦，就醒了。 三月 我说，三月 在你眼里 看见了冬雪 雪地不知为谁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你悄悄的隐匿了身影 独留下空茫茫的白色布景 我不知所措地抬头仰望 天空早已晦涩 河水早已干涸 树叶早已脱落 爱情不知所踪 四月 有只看不见的手， 在我的心里挠着痒， 抓不到痛在何处，寻不见梦在何处。 五月 我问你 累了，倦了 什么样的地方会值得你骄傲地 降落，停靠 你含着笑 用手指了指略带着微热气息的远方 告诉我， 那儿，会有一座城 让你凝住心跳 六月 海风在你流连的目光里呼唤 呼唤久远未归的思念 你和着熟悉的海风 把心底牵挂的某个名字 喊出， 任凭那一声声回音 沉入深深的海底 顷刻，风停，潮落 看着远方静默的海 你竟面带羞涩地转身 是怕那回声 被彼岸相吻的海天听见吗？ 七月 你，逆着无数陌生的眼光 奔跑在自己梦中遗落的角落里 想抓住温暖的光源 却不曾有过抬手的勇气 八月 我们萧萧的树叶都有声响回答那风和雨。 你是谁呢，那样的沉默着 我不过是一朵花 九月 我说不出这心为什么那样默默地颓丧着。 是为了他那不曾要求，不曾知道，不曾记得的所有过往。 十月 我听见有些东西在我心的忧闷后面萧萧作响， 我不能看见它们。 亦如我再寻不见你的踪迹。 风往哪个方向吹来。没有声响，没有声响。 十一月 一个忧郁的声音， 筑巢于逝水似的年华中。 它在夜里向我唱道：“我爱你，我爱你” 不知疲倦。 十二月 后来， 我没有做过关于你的梦， 没有写过关于你的文字， 甚至不曾想起过你。 ---END--- *作者：小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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