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也就是大多数知乎小朋友还没出生的年代,我大学毕业,伴随着崔健苍劲高亢的一无所有开始了我的恋爱季。如果不算中学大学期 间懵懵懂懂的一些些春心荡漾的话,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我第一次恋爱的这个男人后来成了我的丈夫并且是我终生最好的朋友,他和我共同生育培养了一 个健康快乐自立的女儿。所以,我一直暗自认为自己是抽到大奖的幸运女人。 认识半年不到,他就被公派到位于维也纳的联合国一个研究机构工作一年。相隔千山万水,彼此联系只能靠写信了。 电话?想都没敢想!那时候电话只有单 位某个办公室里有,绝大多数人家都没有电话,要打国际长途,只能到邮电局。 写信的频率是一周一封。每封信密密麻麻正反写得满满的,国际航空平信要贴30分的邮票,得到邮局柜台寄,营业员还要称一下重量,如果不小心多写了 一页纸,那就超重了,得贴50分的邮票,当时国内平信是8分,市内平信4分。所以,我每次都会尽量用一张纸把该写的都写完,免得多花钱。 一封信从发出到接到一般需要三周。我家当时刚刚搬到一个新小区,基础设施还不完善,害怕邮局投递不到,就还用原来的住址。我母亲(我女儿的姥姥, 当时也就是我现在这个年龄)每天下班都要回原来的老住址去看看有没有我的国际航空信(这是需要签收的,就像现在的快递),生怕把我期盼了三周的信 给丢了。 每封信都有说不完的话,除了开头结尾一些简约的卿卿我我春花秋月,主要是讲述身边好玩新鲜的人和事。他写信告我,大使馆给了他一张音乐会的站票, 他早早就去了,站在剧场侧面的最前面,音乐会上演奏的曲子没有一支曾经听过,站得太靠前了,想出都出不去,虽然基本都没听明白,但依然觉得好 听,而且能跟上别人鼓掌的节奏。几天以后,他在旧货市场买了一张黑胶唱片,里面有一支曲子叫蓝色多瑙河。 我写信告他,我去配眼镜把钱包丢了,钱包里有18.7元,看中的眼镜才15元,回家我妈还不停地数落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可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因为我刚学了一首邓丽君的歌《小路》,满脑子里都盘旋着“这小路静悄悄,听得见心儿跳,我和你在一起,这还是头一遭……” 当然,剖析内心深处、畅想美好未来,也是每封信中必不可少的。虽然没有我们上一代50后前辈那种誓把红旗插遍全球的凌云壮志,但我们的家国情怀中 也没有什么抱怨,朴素的生活中没有物质上太多的诱惑,通过自己努力取得的各种小收获,都能让我们俩满足地一塌糊涂。 过春节的时候,我收到了他圣诞节寄给我的音乐贺卡,里面的小音乐是铃儿响叮当……那时候,没有手机的便利,但有种情怀叫期盼 没有Ctrl+c和Ctrl+v的快捷,但有种心愫叫珍惜; 没有正能量的鞭策,但有种努力叫追水…… 对了,我们一同去看的头一部电影是美国影片《德克萨斯的巴黎》,娜塔莎,金斯基是我们心中的女神。 《追捕》中的高仓健是我们心中的男神。两个月前,高仓健去世,CCTV6放映《追捕》追忆高仓健,我们俩也不禁唏嘘,感慨青春不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