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字绝大多数是兴之所至,突然想到或者被某件事某句话某一个行人所触动,而写出来的东西。 今天,我坐在北京的窗边,窗外是阴霾的星期天,突然想到—— 我们为什么要爱? 这听起来好像是个大而无当的问题,在满目疮痍的社会现实下,在舟车劳顿的日日反复中,在我们困惑吃什么东西能不死或者慢点儿死的社会大现实中,我们风花雪月地来问一句为什么而爱,好像是吃饱了撑的。在当下——或者说在任何人类历史进程中——好像是为什么而活,以及怎么更好、更风光、更“厉害”地活下去才是重点。 换言之,我们在这个星球上已然疲惫不堪,从此点出生,至彼点结束,留下一抹白印,仿佛从未来过。过程中苦苦挣扎,在溺水状中奋勇扑腾,只为了一个风光的葬礼,此时你来问一句我们为什么要爱,谁说我们那么需要爱? “我只要有一个漂亮女人就好啦。男人会这么无所谓地说。 “我只要有一个男人可以照顾我、宠我就好啦!”女人会这么故作轻松地说。 谁说不是呢,当然是这样。在被赋予了繁衍后代使命的基因作用下,男人会本能地搜索、捕猎漂亮的女人,因为这会使后代更为优秀;女人会本能地选择能给予生活保障的男人,因为这样孩子不会“被狼叼走”。 我们从远古时代起,基因中就被写下了这样的编码。而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兽类,还在从兽类向万物之灵的进程中晃晃悠悠地前行着。 行到此处,虽然周围全是高楼,地上全是汽车,我们本能中还在进行这样的搜索。但无论你承不承认,这样的需要已经无法满足我们了。 在表面上我们约定俗成,但我们的心灵,已经知道,那是远远不够的。 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拥有了“心灵”这种独特的东西。 你遇到一个人,爱上“祂”,对方也爱上你,你们在一起。从开始快乐,到开始不快乐,你开始困惑:这是我要的吗?为什么我不快乐?朋友亲戚同事开始劝你:值得吗?那个人能给你什么呀,“祂”有钱吗?“祂”贤惠吗?“祂”能帮你做家务吗?“祂”能帮你扛煤气吗?“祂”能随叫随到吗?“祂”能有助于你的事业吗? 在实用主义者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有用的 和没用的。有用的就是吃好喝好过好,将来能给你一个风光的葬礼,除此之外皆为无用。 但所幸——或者说不幸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彻头彻尾地做一个实用主义者,所以每个人都在间或困惑、不解、迷惘: 我爱的人,能给我带来什么?或者说,“祂”无法给我带来任何东西的时候,我还要不要爱“祂”,和“祂”在一起? 明明世界那么大,我们还有那么多选择。 可能在有用无用、有解无解之间打滚后,有一天我们终会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被赋予了“爱人”这样奇怪的欲望和能力,并不是上帝在无聊发癫,也不是希望你找一个顺顺利利保你一辈子一帆风顺的护航船;而是有一个人,能陪你一起欢笑,一起痛苦,一起纠缠,一起散开,一起重逢,一起感慨,一起拥抱,一起看尽潮起潮落,一起见证沧海变迁。 换言之,有一个人能切切实实带有体温地在你身边见证你的人生,而不是冷眼旁观,尽管在身旁。 这与有用无关,与前程无关,与经济无关,只与灵魂有关。 我们每个人都有灵魂,灵魂会哭、会笑、会撒泼、会打滚、会悲伤、会嫉妒、会骄傲、会挫败,会有无法渡过的难关,也会有意气风发的长驱直入。而这一切,若没有一个人在身边陪你见证,将是多么孤独。就好像你用各种速度,耍着各种车技,烧着各种轮胎,挂着各种顶灯,放着各种音乐,开车行驶在茫茫夜路上,身边却没有人。或者即便身边有人,也是面无表情的充气娃娃,一路到头,一身冰冷,毫无体温。 行到末路,也不过如此, 我们的人生,起点不同,路线不同,但殊途同归,终会在一个地方聚集,那就是墓碑,葬礼风光也罢,简陋也罢,你已经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你真有所谓吗? 你心中在意的,恐怕是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生里,你究竟是选择了一个能给你漂亮葬礼的人,还是一个能给你让你觉得“这是人生”的人? 见证你来过的,并非葬礼上有多少人,而是你在来这葬礼的途中,途经多少欢乐趣、离别苦,所有泼洒出去的情绪,有没有人小心地为你捧起、收起,默默放进收纳中,和“祂”一起,另赴它程。 这样的人,才叫得之我幸,不得白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