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婚礼的六天前——我刚进入新自我照护养生法两周——我醒来时最后残余的麻痺、死气和冷漠像乌云一样消散了。取而代之，我看到我忘了存在的蓝天。

我终于被治好了。失乐症期间那么多夜晚我躺在床上感觉好像心跳与呼吸都渐弱到虚无，我不是快死了。只是我的转换速度减慢了，少了不断的紧张、焦虑和刺激，感觉好陌生。

突然我发现这么多复健业者谈论的假自我和真自我的二分法没有意义。那是不可能确定的价值判断。比较好的想法是破坏性自我与创造性自我：伤害自己和别人生活的你，以及发挥出自己最好一面，和人有连结，与周围的世界关系和谐的你。

整个早上我不断有顿悟。彷彿只是清空然后照顾我自己，真相就同时毫不费力地涌进来了，我不须咨询专家才找得到。

“你比上次见面时似乎变快乐也比较平静了，”几天后我找他在Coogie’s餐厅吃午餐时瑞克说，“而且你还有些别的改变，但我说不上来。”他慢慢打量我，点头，仿佛在作心灵断层扫描。“或许你治好了内心的什么东西。”

他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几乎我最近碰到的每个人都注意到改变——不是我的外表，而是个性。我从来不认为我能改变的事——例如被不理性的规则限制时容易动怒——完全蒸发了。以前我焦躁、激动又紧张，现在我比较专心、沉着、接纳。我不是什么佛教僧人，但我和世界与我自己的关系和谐多了。

“我知道，我感觉不一样了。我以为这只是为了改变我对性爱的观念，但是一切都改变了。”

“你怎么做一件事就是你怎么做每件事，”瑞克回答，这次我难得跟他一样冷静。“你现在懂得你选择生活的方式会影响一切吧？偷腥一次就不只会偷腥一次。那是你在世界上人格完整性的破绽。”

“我懂了。我想我现在很了解我为什么偷腥了。”

“是为什么呢？”口气听起来有点质疑，像在考验以确认我真的改变了。

“其实是很多件事。”

我掏出手机给他看我在失乐症期间某晚在床上写的笔记：

我为什么偷腥

1．我和英格丽没有沟通或遵守界线，所以我因为怕吞没而行动。

2．我没有沟通我的性癖好或给她空间沟通她的，所以我因为性欲不满足而行动。

3．我怪她“不允许我”上别人，所以我因为否定我行为的个人负责而行动。

4．我自觉无价值和低自尊，所以我因为承诺和证明而行动。

5．我没有心灵，有缺乏知性典范，所以我因为认为我们和其他动物没有不同、这是动物天性，后果对宇宙也不重要而行动。

难得，瑞克哑口无言。他脸上慢慢浮现微笑。经过像永恒那么久，他告诉我，“我告诉你忠实的秘诀之后，我想你会了解我现在的意思。”

“什么秘诀？”

“别用长期的幸福交换短期的愉悦。”

我把这句话加入我的笔记，这句好格言值得记住。

“把亲密关系想成火焰，”他继续说，“你添越多柴火，就烧得越旺。它烧得越旺，你越不想把它浇熄。”

“以前我的问题是火烧得越旺，我越想把它浇熄。我很怕它会烧掉我。”

瑞克观察我的脸色。说说容易，但我能够遵守吗？他心中浮现另一个考验。他不只是音乐，也是人生的制作人。“如果跟英格丽不顺利，为了给你下段关系一个机会，我会建议培养亲密关系并有深度情感承诺再开始性关系。我想那会是你的新挑战：等三个月再跟你的下任女朋友上床。”

他等着我反应。几个月前他们建议失乐症之后，我指控瑞克和洛琳想阉割我，反而让他们证实了我对性爱有不健康的执着。不过这次，我没有反应过度。如果我想要有情感基础的关系，他的挑战很合理。放弃我们的自我投射和不满足的发展需求让我们看清伴侣们的真面目，也让他们看清我们，这需要时间。

“你知道得，三个月听起来很久，”我告诉瑞克，“但如果我一开始就这样做，我可能不会在错误的关系中浪费这么多年的人生。”

不过我说这些话时，我对这个观念感到小小不安的动摇，内心深处浮限令我惊讶的恐惧：少了性爱和高潮的后叶催产素，有人会想要对我承诺吗？这就表示她必须喜欢真正的我。

我内心某处有个强大的声音浮现，把恐惧像小孩子抱住，只告诉它，“对，她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