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醒来打扮好之后,我们在客厅的老位子坐好,召开急需的家庭会议。我要向很多人道歉。 但我来不及开口,安妮抢先一步。“我有话要说,”她开口,“我犯了错。” “什么错?”我问。 “我想留下。我保证会分享。”她看看贝儿,贝儿点头称许。“我愿意分享你。对,我要留下。” 多元伴侣制的特点之一是它绝不无聊也无法预测。贝儿的谈判显然成功了。 “你操弄她!”薇洛妮卡插嘴,瞪着贝儿。“这样子对安妮让我们能跟尼尔睡不公平。” 一个月前如果你问她们任何一个在这种情况会怎么办,每个人可能都会说她会离开永远不跟我说话。但是此刻,她们打破所有逻辑、自尊和常识法则。或许这是我催眠这些被迷惑的女人,在我的变态幻想中扮演角色而造成的互动模式。 我看着薇洛妮卡眼中的坚定,贝儿眼中的欲望,安妮眼中的希望“我们同居以来第一次,我感到神智清明。昨晚以来,我写稿,休息,找艾希丝和奥菲斯谈过。该是作出断然处置的时候了。 约德老爹不征求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意,就设定家规才得以运作。休·海夫纳也是。奥尼达和克利斯塔和奥菲斯·布雷克也是。人人屈从于教会和掌权的慈爱独裁者的话。如果有人不服规则,理论上他们可以自由离开。所以我该做的是立法——这样事情才能继续推进。 但我不是约德老爹。我不是休·海夫纳。我连奥菲斯·布雷克都不是。在本周的学习之后,我不认为我想要成为他们。我受够了约德老爹式幻想。正途只有一个。 “我是这么想的,”我告诉安妮,“你大可忍下来分享我。但你么做会伤害自己的心灵。那不符合你的天性。” 她恳求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想我能应付。” “你能应付伤害和痛苦?你是这个意思吗?” “对。有些事更重要。”她低声说,身体僵硬但发抖,彷佛快要塌陷到自身的黑洞里了。 “我不要你当烈士。昨晚你试过,看看结果。应该作对自己最好的决定了。如果你问我认为怎样对安妮最好,可能是回家。” “但我可以改变,”她反驳,打起精神,鼓起力量。“我可以努力控制我的情绪。” “要是你有女儿,她处在这种情况,你会叫她努力控制情绪、还是跟着感觉走?” 她想了一下,失去刚才的勇气,柔声说,“跟着她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听母亲的建议?你是治疗师,花了很多时间治疗别人,但或许该开始治疗自己了。” 我突然发现昨晚我对安妮的厌恶感其实根本不是针对她,对象是我母亲。当安妮用关爱的眼神看着我,她不是想送我去情感劳改营的史达林,或想吃掉我脑子的僵尸。她只是爱我。无论对错,那不重要,就是爱,如此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我跟这三人同居的整个期间,把爱情看成了要求:“我得跟你谈,”“跟我在一起时别发简讯,”“叫她帮我多订一些餐,”“别牵别人的手,”“这不公平,”“轮到我坐前座了。” 我把爱看成用来夺走我自由的软垫牢房。那是因为我的“长年受苦”母亲利用爱控制我,她有罪恶感。六只期待的眼睛闪亮地照向我时我心想,在我跟英格丽交往中,我把她的爱解读成控制然后抗拒它。先是借着偷腥,没机会的时候,透过厌恶、幻想,还有情感疏离。我的一辈子,一直为了自由在反抗爱。 难怪我无法结婚、订婚,连初始迷恋期过后不衰减的恋爱都没有。 真是令人难过的领悟。我不知为何现在才想通。或许我需要这么紧绷又强烈的状况才能逼它浮现。 我学瑞德深呼吸一下看着安妮的眼睛,多日来初次没有抗拒。我为自己的行为诚心道歉。“我想要弥补昨天发生的事,”我告诉她,“我最近体验过一个叫椅子戏法的流程。能帮助人把遭遇过的坏事逐出身心、两方面。我可以帮你报名,需要的话我付费用。因为,无论以前你遭遇过什么,应该请专业人士帮你治疗。” 望着她的眼睛不怕我自身毁灭,我发现有个美丽、关爱、温柔的灵魂回看着我;一个经历过地狱又奇迹般保持内心纯净的女人。我没看清她的本质,而是透过我自己扭曲反动的眼镜。这段期间我早该这样看出每个伴侣的美好而非缺点,对她们的需求有同理心而不是感觉被她们困住。 我尤其应该对英格丽这么做,而不是每当她太靠近就退却。 “但你不想要我留下,让你看看这种关系模式是否适合你吗?”安妮问。这下她突然懂这一切的重点了。显然被误解会导致理解。 “老实说,我的工作完成了。我被榨干了。我不是搞这种关系的料。我不认为这对我和任何人行得通。” 我猜我得到答案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