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房间,搭电梯下楼,踏上电动走道。我们一离开走道,我就感觉到了。天旋地转。 我摸摸赛奇的背,然后我的手移到她肩上开始挤捏。我好想摸稳固的东西。她似乎不高兴。 “怎么了?”她问,耸肩甩掉我的手。 我的手立刻摸回她肩上。好想捏。“我完全茫掉了。你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 “你有嗑药吗?” “有啊,但我以前常吃。” “多少才算常吃?” “这么说吧,我试过直肠用药。” 我们回到中央饭店在走廊乱逛,寻找詹姆士想参观的其他派对。地毯在我眼前展开。我回想在赌城不省人事的其他经验,唯一的记忆就是那些饭店的地毯。它们以相同重复的图案无尽延伸。没完没了、没有尽头的地毯。 我们来到一道门前,有个赤膊男子开门,到处都是荧光棒,包括有巨大假奶的金发矮妹手上也挥舞两支。 “把外套脱掉,”男子说,“你们都穿太多衣服了。” 我们呆站着,观察现场。墙壁、音响、冰箱,到处都贴了荧光贴纸。门口旁边的卧室里,电视在播放A片。“他们办这种活动怎么会有A片?”我问妮可,“搞得很不性感。对照出A片是假的,这才是真的。” “我也不懂为什么。没格调。” “他们应该播放CNN之类的,”我继续说,“那就会性感。因为我们会看着电视想,看看这些无聊的人。我们过得比他们好玩多了。他们都死气沉沉,而我们在,呃,搞彼此的老婆。” 每当有人茫掉,他们就成为派对焦点。也有人会变得侵略性、混乱或过度情绪化。我只会变得更神经质更宅。尤其嗑了神经系统药物,所有禁忌都抛开之后。这是我的本质。即使没人喜欢,我必须接受它。 “你想要到处走走吗?”赛奇问。 我抓着她手臂。“别跑掉!”我另一手扶着桌缘。“我不想进去。有A片耶!” “那你想做什么?” 我快不行了。我需要强化定锚。“你可以双手放在我头上,呃,做点什么吗?” 她双手捧着我的秃头,好像脆弱的鸡蛋似的。 “不对,我是说,揉捏。” 她开始揉捏。我感觉稳定多了。 “不要停,”我命令她。当她温暖的手按摩我的头皮,我怀疑是否已经找到了:我的非单一伴侣。从妮可介绍我们认识那一刻,我感觉好像已经认识她了。其实,我确实已经认识她。但重点是,我们已经像老夫老妻般一起经历过这个体验。她在雀儿喜和妮可身边也完全没显露出占有欲。或许我会请她搬来跟贝儿和我住。她已经有经验了。太完美了。因为她很完美。 或许这只是快乐丸的作用。我必须振作起来。必须确保我不分心,表明我对她的暗恋,把她吓跑。现在太快了。我可能只是补偿作用。她可能只是补偿作用。一切都是补偿作用。 我发现一个穿紧身T恤的魁梧男子昏迷在沙发上——错过一切好戏也完全不记得。 “一定是嗑太嗨才会在狂欢会上昏倒,”我告诉赛奇,“真是白痴。” 她看我的表情好像我疯了。确实没错。我嗨过头了。 詹姆士说该走了。我不晓得为什么我们要离开,但我知道这是正确的。 我们走出来时赛奇还在揉捏我的头。我不知道我们干嘛还在找续摊派对。我们是六个性生活颠峰期、吃了快乐丸爽口药片的人。我们就是派对。我跟他们说过。 “我完全感受到了,”我告诉妮可,赛奇继续揉我的头。 “我知道,”她说。 我怀疑她怎么知道的。有这么明显吗?“为什么别人没这么嗨?”妮可同情地向我微笑。 “干,我就是那个人,对吧?我太外行了。”又一个黯然微笑。 “嘿,如果你什么也不做,可以按摩我的头吗?目前很重要。” 我们继续穿过走廊时,我不想要这两个女人的双手离开我的头。我感觉不到我的牙齿。快乐丸越来越猛了。我告诉她们。 “药效强到另一个程度了。” “没事的,”妮可安抚说,彷佛对待怕打雷的小孩。 我们就这么默默延着地毯走,老是地毯,延伸到无尽的走廊上。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无处可逃,只有同样的图案。 最后,出现一扇门。门打开,里面是木地板。太好了! 我们进去。我的头还在揉捏。真舒服,因为我的身体感觉逐渐消失中。 我看到房间对面有张沙发,是软的。在呼唤我。它想要我。 “我们去坐沙发上吧?”我问两位头皮按摩者。 我又担心或许她们以为我想要对她们做什么性行为。“不,不,那不太好,”我赶紧改口。“或许我们该留在这儿。” 此时我想起从事性行为正是我们来的理由。“不,不,好吧。我们去坐沙发。” 我们走到沙发坐下。好多了。现在我们舒适地休息。拍照应该很好看。“或许我们该拍张照,”我提议,“相机在哪里?” “我去拿三脚架,”汤米有点太急切了。 突然,我脑中闪过我们杂交时他一直拍照的情境。我可不想这种东西流到网络上。即使他只贴在社交网络的个人档案里,如果够丢脸,别人会分享,部落格会引用,会散播得无远弗届,直到成为我在Google的置顶条目。 在万物都相连又有记录的世界中,你的错误会活得比你久。 “不用,不用,”我说,“当我没说。” “那我们来吃点巧克力吧,”汤米提议,“你们一定会喜欢。这将是你们最性感的体验。” 他从方形的巧克力折下几片,发给每个人一片。我现在正需要火辣的巧克力体验,让我稳定下来。但我放进嘴里后,感觉不对劲。我没有身体了,所以吃东西让它通过我的消化系统没有意义。我只感觉到它无用地漂进我嘴里,好像别人胃里有硬币的X光片画面。 “这对我没用,”我说,无预警把它吐到赛奇的空手上。“我不能吃东西。我的身体现在无法消化食物。” 她看着我,再看看她的手,没说话。我想这对她是最后一根稻草。找刚开始以为我不必再单独跑这趟旅程,我身边有赛奇当主要伴侣——我去巴黎见安妮,加入贝儿和我规划约德老爹式家庭,再去跟罗德和查尔斯吃晚餐,向他们证明在社会接受的规范以外也能找到幸福。但是我刚把半咀嚼、半融化、沾满口水的棕色黏块吐到她手里。 “我们喝点柳橙汁吧,”我提议,“柑橘类能强化快感。”这正是我最不该做的。我不知道我干嘛提起。不是我想要融入就是我的前额叶皮质比丹尼尔·阿曼认为的更有病。或许我得再去作椅子戏法。不,我绝对得去。不管我做什么,我都不认为健康。除非这是我的真实自我。那就太可悲了。 雀儿喜和汤米在商议他们的蜜月。他们邀请赛奇和我一起去,把我们当成一对了。 “你们可以使用我在圣基茨岛上的家,”我告诉她们。那个国家提供公民权给前去置产的人,所以我为了现在想不起来的偏执理由花光整笔预付版税在那边买了户公寓。“我不是因为嗑药了才这么说。我是认真的。” 他们大笑。他们不相信我。 “真的,”我坚持,“我明天会发email给你们确认。” 一阵尴尬的沉默。我就是那个人。我的话响亮又刺耳地回荡在房间里。大家只想嘿咻,而我只听到自己说,“我真是个轻量级。” “我很好笑或很烦吗?”我问赛奇。其实我并不想听答案。我只想要确认她还喜欢我,我没有变得太讨人厌。赛奇看着我好像吓得不敢回答。 “或两者都有一点?”我提出,让她比较好回答。 “对,”她心虚地微笑说,“都有一点。” 这话对我像利刃穿心。是啊,我心想,我内心深处大概是个该死的别扭鲁蛇。所以我要跟坐我身边这两个女生亲热隐瞒这一点。 这个念头大致概括了我十年来的生活。 我和赛奇调情。我和妮可调情。我感觉内裤里噪动不安。我转身告诉詹姆士,“你说的快乐丸副作用——幸好那不是真的。” “你在说什么?”他问。 “没关系。”干,大家都觉得我烦。我真是带进狂欢会的最糟人选。我也快被赶出这一滩了。 “我累了,”赛奇说。她停止按摩我的头,瘫坐在沙发上。我不能允许。要是她睡着,我们就失去连结了。她就无法当我的保险。她必须醒着。 只有一个办法救她。我开始隔着她的内裤磨蹭她。 “你的指甲刺到我了,”她抱怨。 她为何这么郁闷又过度敏感?我对她一直很亲切——老实说,太亲切了。然后我发现我嗑了快乐丸,完全失去现实感,我的手指可能戳痛她了。我立刻住手。 “想看雀儿喜骑Sybian(情趣机器)吗?”汤米问。 “好啊。”谁不想看美女在机器马鞍上享受惊天动地的高潮呢?汤米开始打开他的玩具袋。他既是巡回推销员也是性爱圣诞老人,掏出假阳具、润滑液和各种配件。快要发生刺激的事了,而且我有前排座位。 只有一个问题:我的头。它需要关注和安慰。 “我们看的时候你可以再揉我的头吗?”我问赛奇。 “我真的该走了,”她回答。 干,我完全搞砸了。我和我的蠢头壳。我们吓跑了非一夫一妻观念的毕生挚爱。但我们还可以补救:“我送你回房间。”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或许我们没办法。 今晚她似乎性情突变了,从性感爱玩变得冷淡古怪。能让嗑了快乐丸的人讨厌你,真的需要特殊才能。我感觉像香草。很该死的香草。今晚我本来有大好机会。被我搞砸了。 “我也要回我房间了,”我宣布。 “你确定不想留下来看吗?”汤米问。他听到我要离开,似乎比赛说她要走的时候更失望。 “我最好在天亮之前睡觉。”我转向妮可,她不只策画了这场冒险,还一直对我很有耐心,告诉她,“这些活动中你真是个好主办和向导。我不是因为现在嗑了快乐丸才这么说的。” “谢谢。” 她听起来很敷衍。或许她不相信我。我该怎么取信她这不是药效影响,是我的真心话?我知道。 “真的。明天我会发email给你确认。” 当晚我尝试入睡时,我猜想詹姆士是否故意给我下药报复洗衣间事件。或许他故意策划要在他女朋友和所有人面前羞辱我。 醒来后,我得知了答案。我的电话里有他传的简讯。是清晨五点十三分,我离开之后发出的。“老兄,”他写道,“真希望你现在在我们床上。下次我们三个再找时间聚一聚。” 显然,一切都被原谅了。他没有故意羞辱我。是我自取其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