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爷

1

3年后，暮冬的午后，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迎头看到张萌萌时，隔着黑色的羊绒大衣，唐飞脑子蹦出来的，却是她一丝不挂的裸体。

他甚至一下子就想起了握在手中的张萌萌胸部的软糯、腰肢的柔软。想起她皮肤的细腻，贴上去时那种欲仙欲死的舒适，还有她小巧身体里蕴藏的风骚，每次他一边做她一边喊，还要还要还要还要！他说你真是个小贱人。她说对啊对啊，我就是你的小贱人……

唐飞突然硬了，就在午后阳光底下，就在那么多人擦肩而过的大街上，突然的勃起把衣服都顶了起来。

这种失控的反应吓了唐飞一跳，然后他知道了，这几年，和田晓芳在一起，他是不满足的。既没得能最好的施展，也没得到最好的释放。

田晓芳根本挑不起他最高的兴致。



后来唐飞分析过，其实田晓芳没那么糟糕，虽然没张萌萌那么凹凸有致，风情万种，但该丰满的都丰满，黑了一点儿，皮肤也不糙。如果没有经历过张萌萌，没准他也能在田晓芳那里开垦出一片乐园来。

但关键，他经历过啊，他曾经沧海啊，他吃过盛宴啊……他不想比较，可身体是他妈势利的，自己会比较。他几乎每次在田晓芳身上都能想起张萌萌来，那种想起却没让他变得勇猛，相反，想着想着，他就泄了劲儿。

好在田晓芳察觉不到什么，她的最初是唐飞开垦出来的，因此定了格局，满足于唐飞隔三差五、四平八稳的节奏。

这让唐飞又知道了，女人和女人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女人天生就是妖精。比如张萌萌。田晓芳是缺少这种妖精天赋的。

但唐飞倒也没出去偷嘴，不是田晓芳看得多严，而是他约束了自己，毕竟结婚时间不长，一开始就出去胡搞，不太好，如果被田晓芳抓住了，没准会让他净身出户。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小道理，唐飞还是知道的。所以这两年，他还真在身体上保持了对田晓芳的忠诚，一周一两次地在她那里劳作一下，聊胜于无。



但唐飞万万没想到，过了3年，就是看了张萌萌一眼，他就能反应成这样。

幸好穿了中长的外套，唐飞在反应过来后把手塞进衣兜把外套撑起来一些。同时，张萌萌已经走过来，站在了他身边。

唐飞张了张口，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就在他告诉张萌萌他要娶田晓芳之后，张萌萌就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半点儿没纠缠。

唐飞不是没有内疚，他跟张萌萌认识也两年多了，她给了他太多床上的欢愉。

但唐飞真的从刚一开始就没想娶她，虽然张萌萌跟着他时，完全死心塌地，但唐飞一直是闪烁的。闪烁了两年，他碰上田晓芳，心思就定了。


2

那天见面，田晓芳头发扎了马尾，整整齐齐。衬衫雪白，裤缝笔直，黑皮鞋纤尘不染。该露的露了一点儿，不该露的，严严实实。

不像张萌萌，他妈的恨不能每天穿着齐逼小短裙招摇过市。

因为这种随意的性子，张萌萌几年前辞了工作自己开网店，生意并不稳定，时好时坏，她也不太在意。

可是唐飞在意啊，他太需要稳中求胜的人生了，他想在老家县城给父母买套房，把他们从农村搬出来，还想把父亲的腰治好，那是当年为了供他念书累的。

靠自己？一个文化单位的小文书，半辈子都不可能啊？

张萌萌什么都帮不了他，自己赚的钱还不够自己糟蹋。

虽然每次在床上，张萌萌喊着“还要还要”的时候，唐飞觉得，全世界也就她的芳草地那么大，他一点儿不想走出去，死在里面也无妨。

但每次穿好衣服下了床，感觉就不一样了。他不过是天底下庸俗男人中的一个，下了床，女人也不过成为人生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才更重要。

所以他选了田晓芳。



田晓芳也开店，但规模是张萌萌这辈子都可能仰望不了的。代理了一个国外女装品牌，在几个大商场都有专柜。之所以28岁没嫁出去，是因她有一点先天性缺陷，左脚有点跛。但有经济撑腰，标准却没有放低，要本科以上学历，公务员，相貌拿得出手。

唯一不要求经济对等。

这几点，唐飞都合适。田晓芳满意，他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开始就是担心张萌萌不太好甩。

没想到张萌萌利落果断地走了。为此，唐飞心里的亏欠也会时时蹦出来折腾他两下。可面对面这么强劲的反应，唐飞还是有些意外。他对她的身体，原来还真是迷恋啊。

张萌萌一点儿没老，更白了，身材还是那么地妖娆。

终归还是要开口，唐飞咳了一下，很俗气地问，好吗？

感觉下面慢慢软了回去。他暗暗松口气。

还可以。张萌萌笑笑，就是挺想你的，尤其晚上，睡不着，想你想得厉害。

唐飞突地又硬了。他更没想到张萌萌一开口说的是这个，半点儿不装，半点不掺假，两句话就把他的伪装撕成了碎片。

唐飞又把外套朝前撑了撑。



张萌萌还是笑，我回来快一个月了，没想找你的，碰不上就算了。结果，碰上了。

唐飞呵呵两声，问你这几年去哪儿了？

日本。我表姐在日本开餐馆，我去给她帮了几年忙。张萌萌轻描淡写地说，我要是不走那么远，怕当时控制不住，会提着菜刀去闹你的婚礼。

唐飞的下身就软了，因为心软了，一下都软到不行。从开始倒现在，张萌萌没骂他一句，连句责备都没有，他却还是从这几句话里，听出了她承受的苦楚。

覆水难收。唐飞还是很俗气地说了，是我对不起你。

我没怪你。张萌萌仰起头来，要么，咱们再好吧，好一天是一天的。

唐飞没吭声，心酥透了。这么两句，轻易就击碎了他对田晓芳忠诚的坚守——深深贪恋过彼此身体的男女真是不能再碰上，碰上就是死路一条。

接着就去开了房。


3

那天下午，在张萌萌身上，唐飞一遍又一遍重温了久违的激情。张萌萌在他身下不停地说，你要我吧要我吧，我都快渴死了。

唐飞觉得他也快渴死了，他们非得在对方身上才能解了这种干渴。

一连做了好几次。最后，终于都没劲了，唐飞说，萌萌我得到惩罚了，我负了你，老天罚我在别的女人那里再也得不到高潮。

张萌萌伸手捂住了唐飞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唐飞很快租了套小公寓让张萌萌住进去。张萌萌还想继续开网店，在找项目。

唐飞没有太过问，身份都已明确，他们在一起，说好了是情人，说不好是奸情，他不想操太多心，让她有别的想法。



唐飞唯一顾及的，就是在张萌萌这里把欲望挥霍殆尽之后，还要给田晓芳交公粮。好在开始他就没让田晓芳吃过大餐，所以哪怕潦草点儿，田晓芳也感觉不太出来。

有时候也会怕东窗事发，可只要张萌萌一召唤，唐飞就克制不住自己了。他真是贪那一口，觉得可能跟抽海洛因差不多吧，瘾君子戒了复吸，再戒更难。

就那么过了一段，差不多两个月。一天晚上，尽兴地做了两次，唐飞把张萌萌抱在怀里，意犹未尽地抚摸着。张萌萌突然说，唐飞，你借我20万块钱吧，这次我想多投点儿。

唐飞愣了一下。

张萌萌用手指在他肚皮上轻轻划动着，我代理了一款化妆品，高档货，前期投资有点儿大。

唐飞的脑子转了转，挺辛苦的，找点别的事做吧。

我现在也就想赚点钱了，不怕辛苦。张萌萌说，反正也嫁不了爱的人。要么很多爱，要么很多钱，不能一样都不让我有吧？

唐飞就无话可说了，到底，是他负了她。



不借也没关系。张萌萌的手指继续划动着，不借就拿人来抵，至少要跟我继续做爱20年，两天一次，少一次都不行。

唐飞的心就又酥了，下身却又硬了。翻身把张萌萌压在身下，他说，好，什么借不借的，你要真能跟我20年，别说20万，200万也给，只要我有。

猛地一挺，带着提枪上马的豪放进入了。

那就20年。张萌萌的迎合同步得准确又及时。让唐飞边做边唏嘘，她的身体，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哪儿哪儿都那么契合，那么天衣无缝。


4

两天后，唐飞给了张萌萌20万，其中一半是跟朋友借的——

田晓芳在花钱上对唐飞够大气，结婚后就给他父母在县城买了房，200平方，以前唐飞想都不敢想。但她再有钱再大方，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连平时的零花都朝她伸手。他就那么点死工资，除零花和人情也就能攒下那点儿。

好在自从娶了田晓芳，借钱这种以前千难万难的事，如今也就是开个口。

唐飞直接给了张萌萌一张新办的卡，他还是仔细了一下，不想在转账过程留下什么痕迹，他跟她说，卡号是你生日。

就算变成了奸情，有时候也需要深情一把。比如这个生日密码。

但他没说这钱还用不用还。他想好了，不还也没啥。就当他拿钱买欢了，何况是走肾又走心、质量那么高的交欢。

当时唐飞觉得值了。



但唐飞没想到，拿到钱的张萌萌却如同3年前，在一晚之后人间蒸发。

电话始终关机，两天后，唐飞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她回来，就是为了这20万。什么去日本什么代理化妆品什么跟他好20年……都是这20万的铺垫。

他被骗了。

懊恼之后便是懊悔。20万不是小数目，何况还有一半是借的，如果真如张萌萌所说，她再跟他好别说20年，三年五年他也认了。但是，她拿了20万就拍屁股走人了。一天没多待，摆明是耍他。

20万哪，他想自己真是好色没智商，当时只顾他妈的乐呵，脑子进水了，竟然真金白银地给了她20万。唐飞想幸亏当初头脑清楚没娶她，还真就是个贱人啊！

想清楚之后，唐飞还是决定报案，他觉得太特么亏了。

但唐飞不想让田晓芳知道，他打电话给关系小熟的辖区派出所副所长。副所长听了大概，很确定地对他说，诈骗。数目不小，立个案吧。

唐飞就去了派出所。

副所长说其实这事儿还真不麻烦，那女的也够蠢，你报了案，这张卡只要她一动就会露馅，估计不是什么惯犯。他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唐飞含糊着没说实话，他觉得这事儿简直他妈的操蛋透了。以前他还偶尔为自己的薄情惭愧两下，现在他算看透了，这世上哪有他妈的深情啊？都是打着深情的口号，走着奸情的路子。他是，张萌萌更是。

案子就立了，警方没大张旗鼓，打算跟银行联手守株待兔。



但没等兔子撞树上，第二天下午，唐飞正上班，接到田晓芳电话。田晓芳说收到一份快递，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卡是唐飞的，里面有20万块钱。

她说密码是你生日，我就试了一次。

是一个叫张萌萌的一天前发的同城快递。

她说，里面还有好几张春宫图，唐飞，你本事不小啊，那么高难度的动作都会啊？

唐飞瞠目结舌，田晓芳已经把电话挂了。

几乎同时，唐飞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知道吗唐飞，当你给我那张卡，告诉我密码是我生日的时候，我几乎要原谅你当初的负心了。我根本不需要钱，只是我不甘心，我就想知道，当年你对我，除了床上那点儿事儿，有没有一点真心？所以，我决定拿钱试试。

看着你走进派出所，我终于知道了，你他妈的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混蛋——我在你身上花费的青春，你负了我的那些感情，就算现在变成了奸情，难道不值20万吗？要是让你这样的混蛋如鱼得水地过下去，不符合人生常理。人财两空，才是你应有的结局。

你不是叫我贱人嘛，我告诉你，贱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保重吧！”

唐飞嗷地吼了一嗓子，然后哑声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冤可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