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一个名叫舒婷的年轻女孩写下了《致橡树》。大意是真正相爱的人不是攀援与被攀援的关系,而是“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那时候的年轻女孩常常会有做木棉树的雄心,因为她们的母亲或者祖母往往是没雄心、没壮志甚至没工作的菟丝花。 过往年月的菟丝花女子颇多悲情,没有望京的三居室,没有LV,更没有美容院的下午,即使你攀着一个大户人家,也还是要像普通人家的小媳妇那样做女红,学女经兼操持家务。事情没少做,地位却一点儿都没有,因为说来说去,你能做到的事,无论有多烦恼多琐碎,都要感恩男人给了你做的机会。 在中国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女子独立意识远比现在强。能赚工资的女子,不仅为同性羡慕,更被异性追捧。何况那时工作稳定,没有太大的贫富差距。木棉树的幸福简单得就像崔健歌儿里所唱:你用一块红布蒙住了我的眼睛,我说我看到了幸福。 如今,做一株女木棉实属不易。倘若你不能像徐静蕾、范冰冰那样,纯爷们儿地说:我嫁大款干啥,我就是大款,恐怕就只能像无数小粉领、小白领那样,在微博里织“欲望清单”,然后悲催地叹一句:可惜存款只有五千。红花成了金花,自己买花儿戴不是动动嘴皮就能解决的。 世界给女性提供了更多的物质诱惑,却并没有给她们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与更充足的职业技能增长机会,攀附几乎成了大多数想过上好日子的女同胞的唯一选择。换句话说,在一个依然由男人牢牢掌握着话语权与主流价值观的世界里,谈女权其实是件很文艺很虚无的事。 由女诗人舒婷向前,时光倒流一千年,以描山河、抒壮志见长的男诗人李白,鲜见的一首儿女情长诗《古意》,描摹的是一个菟丝花女子的哀怨:“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轻条不自引,为逐春风斜。”多么文艺的小清新,可惜三五个分镜头后就风云突变:“女萝发馨香,菟丝断人肠!枝枝相纠结,叶叶竞飘扬。”你情我愿的攀附演变成一场纠结,无他,一来想攀附的花太多,二来作为一株体格强壮、有着发达雄性思维的树,必然以多拯救几株菟丝花为天职。 做一株合格的菟丝花,与做一株合格的木棉,哪个更容易?答案通常是菟丝花。因为表面看,它不需要经历风吹雨打,树长多高,她就能爬多高,就算你不是李泽楷,只要能攀上他,也能成梁洛施。 然而,菟丝花与树的关系从来不是一一对应的。强大起来的物种想更多占有弱小物种是由人类或者说生物的基因决定的。 女人在马不停蹄为自己的物欲奔波的木棉树之路上停留得久了,觉得菟丝花很美。不小心做了菟丝花,才发现“没那金刚钻,就不该揽这瓷器活儿”。 我们的选择其实只有两个:一是做木棉树,拼命生长,在与天空更为接近的地方,笑着说:即使我碰不到一个好男人,我依然是一个好女子。二是做菟丝花,依附一棵风光的大树,用名包华服填满自己的脑袋。不过,你可以是琼瑶剧的女主,“缠缠绕绕为他轻轻歌唱,牵牵挂挂为爱淡淡开花”,却绝对不要强求对方做琼瑶剧的男主,那明显不符合自然规律。 当然,还有第三条不应该称作路的路,就是做吸血的菟丝花,把树缠得面黄肌瘦以后,自己变成大树。但说真的,这样的女人,终究是披着菟丝花皮的木棉树,倘若她的人生没有借助攀援男人而成功,也会借助其他什么而成功,只是或许成功得晚那么一点点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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