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向没有正型的X君,两个月前突然拿出一副严肃脸告诉我,他跟他未婚妻分手了。对方提的,他挽留未果,同意了。 X君是非典型的土象星座性格,外表看起来是沾花惹草的风流才子,实则对他未婚妻一副死心眼的执着,见了父母,订了婚期。 他们俩前后走过了12年,从高中到工作,从中国到美国再回到中国,中间分分合合,各自都有别的感情经历,最后还是兜兜转转回到了原地,决定将错就错,彼此坚定相爱,就算为民除害。 我从他们开始打算分手开始,一共和X深聊过三次。 第一次,我劝他多做自我批评,不要再心有旁骛,收敛心绪好好结婚。 第二次,我看着他抽烟酗酒失眠,神经衰弱,从未见过他这么优柔寡断。 第三次,我听他兜兜转转,描述他被分手的各种理由,但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从相识到分手,十二年。我掐指一算,那时候北京还没办奥运会,手机还是个稀罕物件,非典还是个谈之色变的名词,离婚还是件不光彩的事情,男女情事还不能放在台面上光明正大地讨论。 从撕扯到两清,他们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看似也是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成长不对等,生活方式有差异,多年积怨不堪重负,生活时间无法对接,X君断断续续地分析,说出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告诉我,他们现在还是朋友,是和平分手。 在我看来,包装得愈发精美的分手,越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破败内含。 (二) 每一种分手,都和劈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虽然X君概不承认自己有被绿的微小概率,但是我从他的描述中听出来以下的逻辑顺序: X的未婚妻最近半年接触了一个优质设计师。 她和他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社交圈,和X无关。 他们逐步形成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跟她之前的相比更加明朗活泼。 这种生活方式激活了X未婚妻的女权意识和独立思考能力。 X未婚妻开始了一种无目的式挣扎,破坏了与X之间固有的相处平衡。 分崩离析。 听起来这就是一起太过平常的情感终结的逻辑链条,平稳且有说服力的逻辑闭环,无懈可击。但是我还是从中嗅到了一点游若悬丝的劈腿味道。 (三) 所谓劈腿,未必是有明确的第三人以及有记录的肉体关系,从坚定的灵魂伴侣到彼此的过客,从选择跨出一条腿的那一刻,这种广义的劈腿行为就难辞其咎。不管是红底高跟还是芭蕾舞鞋,不管落足点是客观的自然人还是虚妄的社会存在,只不过是劈腿的不同套路而已。 时间不够持久不能满足欲望,size不够合适不能填补空虚,成长不够迅速不能满足价值体系,成熟不够不能给予关怀,生活不够健康不能迎合渴望,财富积累不能满足购买欲望,关怀不够不能满足寂寞,太过平庸不能配合野心,太过约束不能提供空间,太过逼仄不能容忍备胎,都是时下劈腿外层华丽的服装。 劈腿未必像宝宝的宝宝一样,让宝宝的宝宝不确定是不是宝宝的宝宝。劈向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成为了无法逃避的现实底蕴,也是现在所有的分手形式内最为核心的理论支柱。对方愿意选择放弃你,去选择未知,选择更为广阔的可能性,选择讳莫如深的伪装者,选择更加新奇的生活方式,选择看似云淡风轻的价值观,总之,就是不选择你。并且是放弃你去做re-选择。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一生只够爱一人。但是从前已经过去了,结束在此时此刻之前的任何一个可能的时间节点。人们的情感节奏越走越快,踉跄了不停歇,摔倒了爬起来继续,鞋掉了光脚跑,超越了过去的自己,超越了自行车摩托车汽车。 从相识到拔X无情不过一瞬,从搭讪到高潮迭起猝不及防,从喜欢清汤挂面到大波浪再到大波、浪,从收集星座到收集民族,疯癫般舞蹈,奔跑致死。 你看,那些人就像圆规一样,一只脚站在原地,说着山无棱天地合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另一只脚在方圆几里中不停歇兜兜转转,划着无可挑剔的美妙弧线,固定的套路,尖锐的笔触,永不停息地奔波和试探,胯下的尺度越来越大,这个圆没有固定半径,只是一圈一圈不规则的螺旋线。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啪的一声,用力过猛,笔尖断了。那就拔出钢尖,推倒重来好了。这张纷乱的纸张?那就扔进垃圾桶好了。 重新铺平一张A4纸,重新来过,重新确定一个圆心,半径未知。 (四) 每段终结都伴随着七十二变的劈腿主义,每个在感情伤害中自圆其说的受害者都是潜在的斯德哥尔摩症患者。你给自己建造了一座天国楼梯来拾阶而下,鲜血淋漓地走到了山脚下,殊不知这一座五行山还是别人为你量身定制。 所谓的和平分手背后都有大写的尴尬,适度的歇斯底里有益身心健康,面对劈腿磅礴的一场释放反而更轻易的放下,嘶吼出心中的不满和怀疑,他明日的晴空万里再与你无关,最后的腥风血雨洗涤的是自己怨念的内心,掰面儿谁说一定是坏事呢? 自我救赎是最容易选择并且践行的方式,指望时间来冲淡一切都是骗人的鬼话,时间面对那么多需要冲淡的烈酒,根本没有时间来雨露均沾。求人不如求己,如何在满是套路里的世界里杀出一条血路,让自己不一次又一次成为劈腿的受害者? 放弃自我麻醉,放弃自我折磨,放弃自我牺牲,放弃关于为对方找补的一切自圆其说。 两个人私有的情感空间里,有一种真实但是不负责任的逻辑叫:感知即存在。 《无极》里曾经说过:我一直以为,我没有对不住任何人,但现在我知道,我最对不住的,就是我自己。 想明白了,看透撤了,不要成为自己痛苦的始作俑者。即使没有收放自如的八面玲珑,愿你能拥有选择戛然而止的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