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在手里就是幸福

前段时间，过年回老家，高中的同学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我应邀出席，身上一千多元的小名牌衣服引起了很多女同学的艳羡。她们大都是早早结婚生子，每天拿着老公微薄的薪水张罗柴米油盐酱醋茶，围着灶台和孩子转，平凡度日。

我的到来，让她们看到了另外一种生活状态：单身，事业稳步上升，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关注国事，自己买花给自己戴，自由散漫，从容不迫。

这样的女人，在都市里很常见，但在家乡的小城，就是另类。

我原本以为她们会像我母亲一样，对我喋喋不休：女人的青春没几年，赶紧找个人嫁了吧……令我没想到的是，她们对我投来艳羡的目光。看来，家庭主妇、贤妻良母的传统生活，并不如想象中的美好。

一个曾经是班里学习成绩第一名的女人对我说：“你真是勇敢，说去北京还真就去了。如果我当年能像你一样，也许现在的生活会大有不同。”

是啊，当年她是班里最美丽最聪明的女孩，平时不爱跟人交流，有一股子小龙女的清冷傲气。只是再清冷的女孩，在遇见爱情的时候，都会败下阵来。在女人的心中，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长相厮守，永远是一个美丽的召唤，事业和前途在婚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尽管他并不是王子，也没有白马和宫殿，但她这个不沾阳春水的公主还是心甘情愿为这个普通的男人荆钗布裙、洗尽铅华做个黄脸婆。

也许，很多女孩都是这样，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幸福会很简单，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整个世界。她为了嫁给他，放弃了去上海工作的大好机会，陪他在小城里安静度日。当然，并不是没有纠结过，她对我说：“当初就是不够勇敢，去上海是一条看不到未来的漫漫长路，我一个外地女孩，去了一定会吃很多苦，前途怎么样真是说不好，而跟他在一起起码有房子和车子，虽算不上富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能抓在手里的东西。”她在拼搏和安逸之间，选择了后者。

大学毕业后不久，她嫁给了他，过上了一种什么都不用操心的生活。那时我正在北京住着15平方米的筒子楼，没有厕所，没有洗澡的地方，上班要坐两个小时的地铁，而她已经是房子、车子、孩子一应俱全。

年岁渐长，我依旧孤身一人在北京打拼，她已是一个5岁孩子的母亲。

聊天的时候，她的言语中除了艳羡，还有些许后悔当初的意思。

我对她说：“人生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有选择就会有失去，很难说我和你哪一个是成功，哪一个是失败。成为哪一种都需要付出代价，比如当你们上班喝咖啡看报纸的时候，我正在绞尽脑汁想选题；当你们花前月下缠绵的时候，我正在电脑面前蓬头垢面写稿子；当你们进入甜蜜梦乡的时候，我还坐在沙发上反思自己一天的工作得失。但是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及可以放弃什么。”

她说：“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哪，不甘心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我笑，说：“那么好办，你现在尚不到30岁，离婚了从头再来还来得及。”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迟疑地说：“我怎么放得下孩子，她还这么小。”

我说：“孩子只是一个借口，你放不下的是现世安稳的生活，就像你当初在安逸和拼搏中，还是选择了前者一样，你有野心，但没有胆量，你不甘心，但又没有勇气。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她低下头，说：“是。”

现在越来越多的女性接受了高等教育，越来越多的女人想要鱼和熊掌兼而有之，升职和嫁人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只是女人的精力毕竟有限，现实情况往往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黄脸婆”羡慕“白骨精”的光鲜和自由，“白骨精”羡慕“黄脸婆”有男人和孩子的宠爱。彼此站在围城内外互相膜拜，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但是谁始终都不肯迈出一步。为何？手里的芝麻和西瓜放不下呗，让她们用手里的西瓜跟别人换芝麻，都迟疑，还眼巴巴渴望别人手里的芝麻也能为自己所有。

当然，我不否认有西瓜和芝麻都得到的女人，但她们又何尝没有自己的苦恼？希拉里自己做到国务卿的位置甚至将来有可能问鼎总统宝座，抱着个前总统老公，可谓天下女人的楷模，然而她不是照样要忍受老公的性丑闻被天下人笑话的屈辱？

每个女人的一生总避免不了有大大小小的遗憾，不论是西瓜还是芝麻，抓在手里的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