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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我，不是小莉。 也不是你。 可能是这些年，我身边的很多的单身的姑娘吧。 为什么单着，一单十年？ 有一句话，我不想将就。 眉头皱起，下巴上扬，眼睛向下看，带着一点点倾斜的角度，从嘴角里轻轻说出。不要太用力。用力过猛就不美丽了。就是那么举重若轻，就是那么带着一点顽皮的任性。 我当然是个美丽的姑娘，所以我也并不总是一个人。 十年前，我23岁。那时候的我，单纯的好像夏天清晨路边的紫色喇叭花，虽然已经被移植到了城市里，可我的心还在自然怀抱，没有差别。 都说我所在的这个南方城市是一个大染缸，充满了物质和诱惑，一栋一栋的单身公寓甚至被定义为了二奶楼，小三楼，年轻漂亮的姑娘一个接一个被豢养。 可我直接从一所学校进入了另一所学校，只不过从大学里的学生变成了中学里的老师。上课的时候按部就班，下班了就和同事们一起打球吃饭。校园很大，几乎可以满足我对生活的所有需求。外面花天酒地也好，纸醉金迷也罢，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我自带保镖。 我是和我的初恋男友一起来的。他没有我那么幸运，没有户口，也没有相对稳定的工作。应该说是真正的打工一族吧。我们住在一套三室一厅的旧房子的一间。在这个城市，与陌生人合租并不算一件稀奇的事情。 这个男朋友被我带到生活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任何。就算本人没到，关于他的传说，也在我社交半径所及之处广为流传。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个会写诗的男朋友，很帅，我很爱他。这让很多有心眼的姑娘不齿，我竟然没有给自己一点机会。要知道这个城市里的中学女教师是多么的受欢迎，很多男孩托关系，只为在我们的内部BBS上发一条征婚启事。 我的男朋友极有才华，人也很聪明，很快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但他也会很快厌倦。后来他就老是在家里呆着，打游戏，抽烟，喝酒，和一些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写诗的人一起厮混，他们在这所钱堆起来的城市里找到了知音。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赚钱，但我不能忍受他熬夜，酗酒，不按时吃饭，和不着边际的人在一起消耗青春。母性爆棚的时候比较多，像管束孩子一样对他又爱又恨，又关心又限制。 终于有一天我在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我很轻松的破解了它，因为密码，竟然是我的生日，现在想来，这是多么的讽刺。 我做了一件让自己终身羞愧的事。我竟然偷看了别人的日记。 他说我的温柔怀抱让他丧失斗志，我的过度付出让他感到惭愧，我太美丽，以至于让他承受不起，以至于他总是希望找个柴禾妞来换换口味。在后面的日记里，我看到了他和他的柴禾妞怎么样走到了一起。 我到现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叫她柴禾妞。我一直没有见过那个女孩，所以在我的想象中，她就像“希望工程”宣传视频里的女孩，发育不良的身体，衣衫单薄，目光呆滞，脸色蜡黄。 后面的剧情有些狗血。我找他对质。他告诉我没有，他不喜欢那个女孩，日记里的话都是假的，他并没有对我们的生活感到厌倦，他依然期待明天，他依然爱我。 一个人怎么会对日记说谎？ 以我现在的年龄，我会相信。一个人不但会对日记说谎，甚至会对自己的灵魂说谎。很多时候，现实不忍直视，我们需要自我麻醉，即使在独自一人的时候。 但在23岁的年龄里，我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一个人，怎么会在日记里写下假话。那种换个口味的轻视，把我的自尊完全碾碎。 和所有遭遇背叛的姑娘一样，那是一段消沉的时光，暴瘦了十几斤，在课堂上忘词，在半夜里哭醒，但总会过去的。 有一天我走在学校的塑胶跑道上，看到一个男孩拉着一个女孩的手，我的心竟然没有疼痛，我的嘴角竟然泛起了笑意。我知道，我走出来了。只是这笑容，已然有了一些老年人一般的沧桑。 然后我遇到了我生命中曾经认为最应该嫁的人。他一样才华横溢，但在一个成熟的年龄里，他早已经懂得如何用理性驾驭才华，较轻就熟，游刃有余。我被这种对生活的掌控感折服。曾经肆意妄为，夜晚向诗歌找安慰，白天向城市要面包的日子已经让我精疲力尽，当我看到一个人可以把生活控制的丝毫不爽的时候，那种脚踩坚实大地的安全感让我身体愉悦，内心安定。 就当我憧憬着可以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养一条狗，生一个孩子的时候，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打破了宁静。 我早应该想到，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优质”男性，不会还是单身。我承认我的智商并不低，我只是选择性的失心。但当别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不能继续假装是一个瞎子。 虽然学校里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我已经无法面对我的学生，我不知道怎么样穿的得体，打扮漂亮地站在讲台上为他们做一个老师。 我选择离开，去了一家企业。这也使我的视野更开阔，接触的男生更多。我应该也是谈过几个男朋友吧。 我记性并不差，我故意不想记住他们的名字。爱情在我心里依然神圣，但有时候也许寂寞，我可能降低了标准。 所以我选择遗忘。 那些没有疼痛感的短暂情史被我消解在了岁月的长河里。 一路走到现在，我一点一点地褪去了柔弱，一点一点收紧了肆意流淌的感性，一点一点学着用粉底和腮红掩饰我对爱的渴望。我终于长大了。长成了大家嘴里的女强人。 我要感谢那个欺骗了我的男人。离开学校以后，我才知道自己身上的巨大潜能。现在我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VP，我在这个城市买了房子，不止一套，我在香港为自己和父母都买了保险，我在这个公司有股份，就算现在不工作，每年的分红，满足简单的物质需求，已经足够。 我，依然相信爱情。 为什么不信？那个在冬夜爱过我的男孩，他眼神的炽热，双手的温存，没有一点是假的，无论生活怎么样改变了我们的模样，那些停留在23岁的美好记忆，不会只是留在了南方阴冷的冬天里。它已经写在了我的身体里。伴随一生。它属于我，已经和别人没有关系。它使我的生命丰盛。如果人生是一个拼图，“青春、放肆、纯真的爱”，这一块，我没有缺失，也不再寻找。 是的，我不会再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穿着漂亮的碎花裙子，站在路口，四下张望。 我要独自上路，无论有没有同伴。 生命是一条宽阔的河流，经历的地方越多，兼容并蓄的物种越丰富。那些跳跃在河流里的鱼虾螃蟹，那些自由舒展的水草，那些勃然怒放于河边的小花，都让我惊叹自然造化之神奇。每一次日出都惊叹，每一次大雨都酣畅，每一个相遇与离别都值得歌唱。 我会一路流淌，一路歌唱。 如果有天可以与另一条河流相遇，彼此追逐，相映成趣，频率契合，终于交融，奔流到海，我并不拒绝。 也许在荒芜大漠中，也许在茂密森林里，也许在金色河滩上，也许在激流瀑布下，我不知道，也并不幻想。 我会专注我经过的每一道美丽风景，即使最终一人，我也没有错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