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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散伙饭上，一个姑娘问我，往后可能天南海北了，心里有些遗憾怎么办？我说，临走前去完成，不惜一切代价。 第二次散伙饭上，姑娘哭着跟我说，真不该听你瞎忽悠，我跟人家表白了。我问，然后呢，她说，你说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怎么就那么巧？我说，好事啊，你哭啥。 第三次散伙饭上，她问，你说遗憾和异地，哪一个更难过？ 每一次都说最后一次，总是冒出下一次，一场散伙饭吃了三顿，才陆续离校，如果你问我，最后她们在一起了吗？多年后，我在北京一家餐馆里，再次遇见这个姑娘，姑娘再提起这个事，她笑笑跟我说，当时去面试的公司，烟台一家公司，青岛一家公司，我面试通过了烟台的公司，小马哥没有通过，于是我们一起又去了青岛，小马哥通过了，我没有通过。然后我回了老家，我们就分手了。 我问，为什么呢，你不是很爱小马哥吗？ 姑娘说，是啊，可是我讨厌异地恋，那个时候已经用掉了我太多的力气，我突然累了，想攒点力气心疼一下自己。 我说，那时候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姑娘嘟起嘴说，你以为暗恋不花力气啊！暗恋三年不算啊！ 那个时候我才想起，暗恋是世界上最遥远的异地恋，她经历过，一想到，他们最后分开了，我整个人都毛血旺了，你是毛肚，最后麻辣了，我是午餐肉最后去了火锅嫁给了涮羊肉。我们只考虑分开后各自花开一片，却从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在一起绽放，那才叫春天。 姑娘后来嫁给了一个牙医，他们觉得北京机会多，于是踏上从聊城到北京的火车，走的那天火车站台上，姑娘收到小马哥的短信，祝你幸福。有那么一瞬间，姑娘盯着手机屏幕傻掉了，原以为不再联系，就会慢慢淡出彼此的世界，可惜，喜欢，总想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才放弃。 姑娘在朋友圈公布的婚讯，也不知道辗转了几个人，到了小马哥的手机里，我记得有一次路过沂水的地界，小马哥请我吃饭，席间，我们俩喝大了，小马哥就哭了，他说，我去过，就站在酒店大厅外，远远的看着她，牵了别人的手，我站在门口的红毯上，跟自己说，说了要跟你一起走红毯，我说到做到了。喜欢的姑娘嫁人了，我还跟矫情狗一样祝人家一定要幸福哦，说的就跟人家缺我这个祝福，就不幸福了似的。 那该是多年前，他俩还没在一起，小马哥说，那天他从食堂出来，看见小芳蹲在路边抱着书，给猫喂火腿肠，对，那个姑娘叫小芳，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善良的姑娘。小马哥最喜欢的一首歌叫做《小芳》，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那时候他们宿舍听到想吐的一首歌，现在重新听起来，其实歌与我们无关，只是掉的眼泪说多了都是青春欠下的债，利息和滞纳金加起来，挺多了吧。 他们各自生活很幸福，小芳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儿，现在努力减肥准备生二胎。小马哥后来娶了高中同学，在当年高中的对面开了一个小店卖水果，她老婆是一个美术老师，每天下午2点小马哥都会切好水果拼盘去美术室走一圈。据小芳说，那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 非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那才叫爱情？非要经历爱情长跑7年10年，那才叫爱情？你造他有多努力吗，你最后没跟他在一起？可是爱情跟这些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你若喜欢我，咱就在一起，你若不喜欢我，那我再想想办法。 后来，我问那个姑娘，你还想他吗？ 姑娘说，不想他，我只是偶尔想起当年那个为爱奋不顾身的自己，明明很用力的想要抓住，最后才发现原来使不上劲。那大概就是爱情吧！听说，让人无法自拔的除了爱情，还有牙齿，所以，我最后，嫁给了一个牙医。 姑娘笑起来很好玩，两排牙套，傻萌傻萌那种的钢牙妹。 以前上学那会儿，认识一个跑校生，叫徐媛媛，每天晚上下了第二节自习，她会骑着自行车回家，她的自行车常常放在女生宿舍楼前的车棚里，那时候一个哥们喜欢她，于是天天就去扎车胎，于是每天她只好推着车回家，我哥们就一直陪她走，当然是那种偷偷的，看到媛媛上了楼回家，他便疯跑回学校。 有一天，媛媛跑我们班找我，要商量一件事。我问，咋了？她哭笑不得的说，咱俩商议一个事儿呗，你能跟你哥们说声别扎我车胎了吗？关键是我没钱补胎了。我在教学楼的楼道里笑的人仰马翻，我说，要是主胎不报废，哪有备胎的份儿。 我之所以认识媛媛，因为那时候我们都是艺术生，我们常常在大舞蹈室碰面，她跳她的天鹅湖，我读我的席慕容。真正的革命友谊是建立在一起做坏事，一起翻墙去校外打台球，我请她吃加肉的麻辣烫，她给我带她妈包的三鲜馅儿大包子。 我哥们王胖子这么跟我说的，有时候，你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是一瞬间被拿下，她的岁月静好迎面袭来，你缴械投降，自此后信誓旦旦非她不娶。那天他推开舞蹈房的门，看到媛媛在压腿，那一瞬间的感觉“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也是从那一天起，媛媛的车开始每天漏气，王胖子每天放情书气球到徐媛媛她们班，那一段日子，王胖子白天写情诗放气球，晚上扎车胎给车放气，然后偷偷陪媛媛回家，再疯跑回学校，整个人几乎魔怔了，坚持了一个月，他瘦了16斤，媛媛后好只好来我们班找我。王胖子定义那段时光叫做爱情守恒定律，晚上放的气白天再还给你，你失去的东西一定会在另一个空间加倍偿还给你哦。 我想起王胖子写过的一首情诗，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直视红烧肉和冰激凌了： 我有红烧肉一盘，二楼食堂偏西北。 你愿不愿意拿你酒窝里二两小酒换？ 我有冰激凌一支，操场西边小卖部。 你愿不愿意拿夏天一场燥热跟我换？ 我有小命一条，你转身回头就看见， 你愿不愿意拿余生多多赐教跟我换？ 王胖子准备表白的时候，买了一把伞，然后就可劲的等下雨，他觉得下雨浪漫，就算被拒了，大雨可以掩饰他的狼狈。可惜，一直晴天，一直晴天，王胖子等不及了，主要是劲敌出现了，徐媛媛的青梅竹马，郎骑竹马来，绕楼弄青梅，王胖子那受得了，直接扛着伞，就冲进了阳光里。 徐媛媛问他，有事？ 王胖子支支吾吾的，打开伞，说，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尝尝冰激凌和红烧肉哦。 徐媛媛问，你确定红烧肉和冰激凌一起会很好吃？ 王胖子说，贼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那年夏天迎来了高考，两个人的三个志愿填的一模一样，徐媛媛被第一志愿录取，去了成都，王胖子被第二志愿录取，去了北京，从此，两个人开始了异地恋。总以为毕业后，可以在一起，就凭着这点念头恋着。可是毕业的时候，徐媛媛留在了成都工作，王胖子也在北京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5年异地恋，你说什么感觉？大概只有一堆火车票最懂了，以前学生的时候那些深夜的车次最懂，没在深夜的火车上哭过，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你说一个人吃火锅孤独，好歹有羊肉宽粉生菜鱼丸陪着呢，你在火车上省一包泡面的钱，只有肚子咕咕的叫替你吹着去见一个深爱的人的冲锋号，爱不会让一个人孤独，胃空了那才叫孤独。 后来王胖子想通了，辞职了，没告诉媛媛，打算给她一个惊喜，打包行李去了成都，火车到站，王胖子开心的给媛媛打电话，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一个？ 媛媛说，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你要先听哪一个？ 王胖子说，你先说。 媛媛说，你先说。 王胖子说，来车站接我吧，我辞职了。我觉得我这一辈子不能没有你，以前是我傻，以为只要深爱，天南海北都是爱，现在我知道了，只有你在我身边那才叫爱，我们拼命的工作，不就是为了在一起吗？ 媛媛应该是哭了，她说，我在去北京的动车上，我也辞职了。 听说成都火锅鲜香辣爽，我想试试，听说北京烤鸭酥香入骨，我想尝尝。你从阳光里来，我到雨里去，倘若翻山越岭，你就是最美的风景，倘若沉入海底，你就是最美的珊瑚。别怕万水千山阻隔，往前走，就是千水百山，唯愿你十年后提着老酒回家，桌上三菜一汤，一生豁达有趣，做喜欢的事爱的人就在身边。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奶奶只说过一句话，老头子，你放心走吧！这是十五年来第一句话，呼应的那种对话，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事，心里有疙瘩，十五年不说话，各过各的，爷爷临走前他们终于冰释前嫌，奶奶一边哭着一边给我爷爷穿寿衣，还说着，你就是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先走也好，探探路。爷爷那个时候，气息微弱，用眨眼代替回答。 我妈妈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要做两份饭的日子，比如饺子要分两碗，牛奶要爷爷5袋奶奶5袋，炒菜一个一份，不偏不倚。那时候，奶奶住堂屋，爷爷住西屋，同一个院子，就是不说话。那时候奶奶有自言自语的习惯，据说是年轻的时候落下的病根，爷爷走后，更严重了，每一次我去奶奶家里，隔着好几家的距离就能听见奶奶自己跟自己唠家常，那应该是她对付孤独最好的方式，假设你爱的那个人，一直没走。 我见我爷爷最后一面的那天，我刚跨过门槛，他已经穿好衣服安静的躺着，气息微弱，只出不进，我说爷爷，我回来了。实际上我第二个爷还没有说出口，爷爷已经停止了呼吸，他应该有意识，孙子回来了，点一盏灯，留一口气，现在无牵无挂，该上路了。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最遥远的异地恋是你在天上，我在地上，就像飞鸟爱上鱼，飞鸟好想去学会了游泳，鱼在梦里飞到了半空中。 我越来越相信每一种喜欢都会得到福报，或早或晚，孤独会得到拥抱回应，前行会得到脚步回应，我爱你会得到我也爱你回应。那些你以为没有的回报，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你看汹涌的金色麦浪那是对秋天的回报，你看鱼香小滑肉盐酥鸡那是对喜欢你的回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要不，再等等。 奶奶说，你看，那星星好亮，好亮！可是我听有人说，一次告别，天上就有一颗星熄灭。可能，你若相信，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在夏天傍晚的风里，在秋天高高的谷堆旁边，在冬天融化的小雪人里，在春天布谷鸟的布谷布谷声里。 你看，我们都在爱着，用最用力的方式，耗尽运气勇气力气，在所不惜。你看，我们都在爱着，不一定是最对的方式，我们花时间就是去寻找一种跟你最接近的气场，万般皆下苦，唯有爱你敢倾城。谈委屈尚早，谁没用力爱过一个人？ 别嫌我爱你的方式，太用力，笨笨的，谁不曾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的，好聚好散或者在一起，那都是年轻时候最用力的方式，相遇的时候都以为有以后，才敢用力爱，分开的时候都不敢奢望未来，才忍痛放手。我们都想握手的时候耗尽了吃奶的力气，谁知道放手的时候才是抽离了大半生的力气，你迎面而来那是阳光，你走后那背影是倾城大雨。 你说，爱多简单，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说，日子多简单，我想跟你一起生猴子。你说，生活多简单，80岁的时候躺在摇椅上聊聊18岁那年，你说，我爱你啊！我回答，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信了你的邪，一辈子。 - END - 柒先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