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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故事十一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作者：毛路 赵珈禾 恋爱时间：六年 程序猿 性别：男 年龄：28 职业：程序员 明明 性别：女 年龄：18 职业：大学生 ■ 他说： 现在大家都管做我这行的叫“程序猿”了，也有叫“码农”的，好像都是从网络上火起来的称号吧，不过搁五六年前，我们这行可高大上了，叫“搞IT的”。我属于当时混得比较风生水起的，出了本计算机语言的教程书，参与了几个大型网络游戏的后台编程，算是个有为青年了。有一天，有为青年遇上了难题：一个美国的游戏公司找上了我，要跟我合作开发一款新游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可无奈鄙人我的英语水平很让人捉急，对方一封洋洋洒洒的英文邮件发过来，我就立马怂了。 这时候，还好友人点拨：傻瓜，北京这么多外语学院，随便去抓一个大学生过来帮你翻译不就得了！ 我一想，嘿，还挺对。不过俗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还不如顺便跟着人家把英语给学好了，以后才能走出亚洲走向世界！ 友人听了很是赞同，对对对，外语学院这么多年轻的妹子，还能学着学着，顺便勾搭一个回家！ 虽说我是一奔三的大叔，不过因为自己的成长过程过于特殊，所以对于找对象这件事，我一直也没怎么上过心。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自从我在外语学院贴了几个小广告招英语老师后，陆续也收到了几个应聘短信。我随缘，挑了最先联系我的那位叫“明明”的同学，约好了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那天，我到得早，就坐下来点了杯咖啡，边欣赏街景边等待。这时，一个明眸皓齿、打扮时尚、穿着一双鞋跟足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的妙龄女子走进了咖啡厅。和咖啡馆内所有雄性生物的反应一样，我的目光也随着她的步伐而动。噫？不对呀，美女怎么貌似是往我这边儿走呢？ 她还真就在我对面坐下，直勾勾地打量了我一会儿，开口道：“你就是那个英语不灵光的IT男吧？我叫明明，说吧，你都想学些啥？” 我还处于震惊状态，结巴道：“能……能和外国人沟通清楚就成。” 美女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搞IT的，不是我说你们，成天就只知道蹲在家里守着电脑，一点也不知道走出家门跟真实的人类去沟通。你的中文水平估计都不行吧，讲话都结巴，还学什么英文呢。要想外语好呢，就得多和人交流，就得多说多练，知道不？” 这位美女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噼里啪啦把我给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如捣蒜，俯首称臣了。 第一堂课学了些什么英文词汇，我到现在完全都还给老师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女神老师的膜拜，以我仅有的一次恋爱经历推算，这种感觉就叫“心动”。心动了还得行动，在那天送明明回学校的路上，我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不应该总待在家里，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要不咱俩下一次上课，别在咖啡馆了，可以去公园走走嘛，你觉得呢？” 明明又翻了个白眼，回道：“去个毛线公园啊，都是老头老太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爬长城呢，司马台那个就不错，还可以锻炼身体！” 我只好连声说是，恭送“老佛爷”回了宿舍。 到了周末，我特意挑了件显年轻的运动装，迫不及待地赶到约定地点，一看，明明穿了一套橘黄色的运动服，更衬得整个人青春无敌了。 她见到我，潇洒地拍了拍我的肩：“不错嘛，你这样一看，也没有多老啊！”我不禁心里一阵淡淡的忧伤。 其实我有好多年没爬过山了，更别提司马台长城了。石阶上回响着我“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明明“噔噔”地健步如飞声，夹杂着她“哈哈你个老人家”的恶毒嘲笑声。不过沿途风光秀丽，青峦叠翠，长城景色名不虚传。等我们到了长城最高的一个烽火台的时候，正好夕阳西下，天边一抹瑰丽的晚霞，美景在前美人在旁，我借伸懒腰的姿势，伸手揽住了明明的肩头。让我没想到的是，明明居然顺势往我怀里一倒，大大方方地和我四目相对，开口道：“二货，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拥吻吗？”我不敢犹豫，赶紧激动万分地吻了下去。 之后，明明做了我的女朋友，我觉得脸上倍儿有面子。她是个特别漂亮聪明又直爽的姑娘，有骄傲，有退让，永远懂得拿捏姿态，知道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时候该收。不过，年轻女孩子都有一个通病：偶尔太骄傲，经常要人哄。 我俩在一起后，只为一件事情闹过矛盾。 有几次明明来我家一起吃饭，吃完她都会开玩笑：“要不臣妾今晚留下来侍寝？” 我的工作习惯比较怪，一般都喜欢夜里干活，比较有灵感，要是家里突然多个女人，我总是不自在。而且，她每回到我家，都是一副老佛爷的架势，要水要汤的，吃喝完也从来不收拾，嘴一抹吼一声“darling”，我就得赶紧伺候着。每次她走后，我都是累得要瘫痪的节奏，哪还有什么精力工作呢。 她见我不乐意，就把嘴一嘟，气鼓鼓地走了，往往隔天我再送点鲜花或者护肤品，也就能哄好了。 我俩关系一直很稳定，一谈就谈了六年。这中间她毕业了，在北京也找到工作了，可这个矛盾却还是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棘手了。有一天，明明特别严肃地拉着我的手说道：“Darling，要不咱俩同居吧？” 我手一抖：“为啥呀？你不是从毕业后就跟人合租着吗？” 她瞪我一眼：“合租不得交钱啊，北京租金年年涨，一个月也得交两千七八的。我一个月税后到手才六千，交完房租还有水电。现在物价这么高，每天吃饭不得花个百来块啊，这样一个月又三千出去了。你说，我还剩多少钱？不过，我要是搬到你这儿，房租这块儿就可以省下很多钱了。剩下的钱，就够我自己吃好喝好的，还可以再买几件新衣服，生活质量可就比以前高多了！” 你还记得前面我说过，自己的成长经历很特殊吗？我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是被一对好心夫妇领养长大的。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包括明明，这可能也是我总有些自卑的原因吧。其实现在想想，又有什么呢，我还是我，别人对我的爱，也不会因此少一些呀，如果我那时候就跟明明说了这件事，也许她能对我的行为多少有一点理解。 话说回来，虽然养父母对我恩重如山，可毕竟自己从小到大都很难有安全感，也很难对别人百分百地信任。每天在外面忙忙碌碌，最大的满足就是，可以回到自己的窝里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享受一个人的宁静。所以，我对于和别人同居，一直很抵触。而且，虽然明明是个很活泼的姑娘，但有的时候，对我来说，她实在是太叽叽喳喳了，完全不给我留一点私人空间，她要是再搬进来，我光是想想就头大。于是我只好为难地回答道：“你要是真觉得房租太高了，那这样吧，房租我来付，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没想到，明明突然一拍桌子，高声嚷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亏我当初还为了你留在北京工作！你就是个骗子！” 我震惊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么个荒谬的结论来的。她的问题不就是工资不够支付她一个比较高质量的生活吗？我已主动提出可以帮她垫房租了，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再说了，我要是不爱她，怎么会和她一起就是这么多年呢？我要是不爱她，怎么会不管工作多忙，她一说想去哪儿玩我立马就去陪她呢？我要是不爱她，怎么会在她每次生气后都一次次地买礼物把她给哄回来呢？ 可是等等，她刚说什么“为了我毕业留北京工作”？这可就太可怕了。我一直觉得，一段感情里，不管谁爱得多谁爱得少，最后应该是大家都能爱得好。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方为一方妥协，但是最后两个人都应该是变成更好的人，这样的妥协才是有意义的妥协。如果她真的是单纯地为了我，放弃更好的工作机会，留在了北京，那就太让我吃惊了，这简直是让我一瞬间背负了太多东西，把我压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而且，她刚才说的所有关于同居的理由里，全都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场出发的，看到的也都是她自己的生活可以因此得到什么改善，完全都没有一句话是为我着想，让我去相信我的生活会因为她的搬进来，而有什么积极的变化。 这回，我没有像以往的小吵小闹那样，在第二天用礼物去挽回她，而是选择了放手。 ■ 她说： 我在十八岁那年，拿到了北京一所外语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全家都为我感到高兴，毕竟，我可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不过，家里还有个读高中的弟弟，所以上了大学后，我除了省吃俭用外，还会有时间就兼职教高中生英语。 有一回，我正站在校园的小黑板那儿，看招聘兼职的传单，突然看到一条不太一样的：本人男，28岁高龄，搞IT的，诚招英语老师一名，人好钱多速来。 我想，嘿，这人是傻啊还是怎么的，还搞IT呢，一副洋洋自得的口气，反正挺有意思的。于是我就发了短信，跟他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那天，我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打算镇住那个搞IT的。因为他事先就告诉了我坐在几号桌，所以我一到咖啡馆，立马就认出了他。穿着一件简单的蓝色衬衣，戴着副银边眼镜，腿上一条做旧的牛仔裤，踏着双白色的Converse，斯斯文文地坐在那里喝水。不错，外貌分合格！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我一坐下就试图用语速和气势取胜，看着他明显被我唬住的呆呆的表情，我心里一阵偷乐，当然了，面上我还是装出一副“冰山美人”的架势。 为了拿下这份待遇优良的兼职，当天我使出了平生所学的知识，恨不得全都传授给他，让他跪倒在我的才学下。不过那个呆子，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该不会是对我的教学水平不满意，嫌我太年轻了？正在我担心的时候，他突然又结结巴巴地约我下次上课的时间地点。哟，他怎么还脸红呢？我一看，当然知道他是对我有点意思的。于是就顺势提议，不如去爬长城。你想呀，孤男寡女，在自然风光的感化下，还不得发生点浪漫的事儿来？起码电影里都是这么拍的呀。 可等到了长城吧，那个呆子，就只会哼哧哼哧地直喘气。虽然他那天穿了套挺玉树临风的运动装，但是一看他那沉重的步伐和艰难挪动的身影，我就来气——电影都是骗人的，一点都不浪漫！ 好不容易，我俩终于爬到了长城顶上，望着令人心醉的夕阳，我觉得心旷神怡，觉得身边人挂着汗珠的脸庞也变得可爱起来。这个时候，程序猿先生才像是终于开了窍似的，伸手把我揽在了怀里。我满意地偎依着他，心想：哼，这才像话嘛！ 和他在一起后，我觉得特别有面子。我生日的时候，常常会收到他去国外出差带回的高档护肤品；情人节的时候，他会突然降临在校门口，羞涩地拿着一支玫瑰花等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满足了我对男朋友的幻想：成熟温柔，有经济能力，懂得哄我，舍得给我花钱。宿舍的女生对我能找到这样一个优秀的男朋友，感到非常羡慕，都纷纷来找我讨教经验。我对她们说：“嗨，这找男朋友，有两条就够了。第一，他愿不愿意给你花钱。别听别人说的什么爱情是崇高的，金钱只会侮辱爱情，都是瞎扯蛋，一个男人自己有钱，又舍得给你花，那才是真爱，贫贱夫妻才百事哀呢；第二，他愿不愿意迁就你。男生本来就心理成熟得比女生晚，跟你一样年龄的男孩子，都还没真正长大呢，哪里懂得揣摩你的小心思，知情识趣地哄着你呢？只有年纪比你大的大叔，才愿意迁就你，给你人生指引，牵着你的手往前走。” 不过吧，这程序猿先生千好万好，只有一点不得我心。 谁愿意成天跟宿舍里其他五个女生挤一起住呢，所以我经常去他家蹭吃蹭喝，毕竟他早就在四环边上买了套大loft，宽敞得很，住四个人都绰绰有余。本来我一直美滋滋地以为，他没过多久，肯定会因为太爱我，舍不得离开我，而开口邀我搬来同居的。可等了很久，也没见他那边有什么动静，总是我在他家吃完了，他端茶送水倒是伺候得很好，就是从来不提让我留下过夜。一开始，我也是绷着个面子，心想：不邀请我住进来就不住呗，本姑娘还不稀罕住。但是有一天，我还是没忍住，假装开玩笑地问道：“要不臣妾今晚留下来侍寝如何？” 结果，他一副为难的样子，万般不情愿地看着我，问道：“真的吗？” 他这样的反应，我真的生气了，甩手就走了。刚走出他家门，我其实就后悔了，心里的一个小人在说：凭良心讲，他一直以来都对我挺好的，要啥给啥，照顾周到，我就为了这么件小事跟他崩了，那多不值得！可另一个小人又在说：这哪里是小事啊！让你和他一起住这么个大房子，对他来说才应该是件小事。他连这点都不愿意迁就你，这说明了什么？还不是说明他不够爱你吗？思前想后地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最后气居然也就消得差不多了。而且，刚起床开机，他的道歉短信就进来了，又是赔罪又是说要请吃饭送礼物的，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一晃眼，我俩在一起都六年了。这中间，家里也是知道我有这么个多金男朋友，于是每年回家，长辈们都会催着我：明明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对方到底怎么个意思呀？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啊？小姑娘可不能老这么一年年地拖下去啊！ 我虽然嘴上应着：对对对，您老说得对，但是我这不工作也没两年，讲结婚还是太早啦！心里也是一通埋怨：我当然也想早点结婚，可人家到现在都还没跟我同居呢，结个毛婚啊？那个呆子自己都三十四岁了，也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难道他家里父母都不催吗？况且，我都没见过他父母，他也从来不跟我聊家里的事情。 于是，我打算过完这个新年，回到北京就跟他摊牌。可是，我该怎么说呢？总不能说“因为本姑娘想跟你结婚，为了试试结婚合不合适，咱俩先同居”？那得多丢脸，跟我上赶子求他似的。有了！我灵机一动，就拿我的工资水平说事，反正事实摆那儿嘛，他应该也能理解我的意思的。 但是，这个大呆瓜，在听完我给出的条理分明的同居理由后，居然一脸认真地回答道：“你要是真的觉得房租太高了，那这样吧，你的房租我来付，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我一听，简直是火气冲天，说来说去，他就是不想跟我同居，也没有和我结婚的打算。不过是把我当作一个花点钱就可以哄着玩儿的傻姑娘罢了。什么男朋友，敢情人家连觉得把我“金屋藏娇”都是在浪费金屋呢。多年的怨气统统在这一刻爆发了，我如同一座隐忍了多年的火山，把压在心里的话，全都喷发了出来：“你根本就不爱我！亏我当初还为了你留在北京工作！你就是个骗子！” 可是，就算我话都说成这样了，他还是一副呆呆的表情，根本就不懂我在生什么气，这让我更生气了，直接摔门而去。奇怪的是，这回，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第二天就殷勤地过来送花道歉，我的手机也是许久都没有他的讯息。我一开始还会有点期待，到后来，也觉得心如死灰，决定放手了。 现在看来，尽管我俩谈了六年，其实我还没有走进他的心里面，我俩实际上还处在所谓的“甜蜜的磨合期”。 说实话，程序猿先生并没有什么本质上或原则上的错误，很多次吵架都是我占上风，只是我自己凭借对他满满当当的爱，容忍不了丁点的委屈。几年过去后，我也可以说出“爱情是相互磨合、相互妥协”这样的话，但已经太晚了不是吗？ 我今年已经25岁了，我知道这是一个好年龄，是应该追求青春、追求梦想的年龄。可我有的时候会想，那么，等到我真的变聪明那天，学会不去试探，学会去妥协，学会不去彼此揣摩，那个时候，我的爱还纯洁吗？ 我也真的怕那个人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我就不再是真正的我了。就像陈奕迅那首歌里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我还会不会像上一段感情那样，被宠爱得忘了最初的真心呢？ 只是，经过打磨、受过教训、尝过苦涩之后的真心，我还敢完全交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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