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这样一个比喻,说我们一生中遇到的人,就像浩瀚的星空,有些星星始终朗照,有些则熄灭了,坠入深海。在一个初夏的黄昏,我无意打开了我的QQ好友列表,原来它像一个青春的舞台,发生过好多聚散集合。对一些人怀念,对一些人忘怀,好像这就是成长。 每到冬天,雪白了车顶,羊肉汤的热气模糊了窗玻璃的时候,我们这群人又迎来了一次伤感的聚会。我们无非是指一群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偶尔聚首的旧同学。而每一年的这个冬日之约,为的是一个女孩。一个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女孩。 她离开的时候还不足23岁。二十多岁的女孩都青春可爱,正是谈着恋爱,往朋友圈传些美食和自拍照。然而她的朋友圈、QQ空间却再也不会有更新。最后一个QQ签名是:“去大理,去过最幸福的生活。”灰色黯淡着,像是一个不悲也不喜的墓志铭。 李晚是我第一个消失的QQ好友,还排在好友那一栏里。每到冬天的时候我会给她发一些信息,有时问好,有时告诉她又下雪了,或者是我想念她。所有想对她说的话都石沉入大海,这让我内心悲戚。失去她的这几年,我也走过坏的路,经历很多的情感波折,对爱情越来越失望,对生活越来越敬畏。我很想问问李晚,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有没有勇气死于青春,死于爱情? 这一次的冬至聚会没有下雪,却是个冷雨夜。到场七个旧友,一起为了李晚聚一聚,为她的父母AA交保费,已经是第五年了。她走得实在太早,什么也没有为年迈的父母留下。 她也不爱拍照,留给我们的旧影只有一张自己的自画像,这么一个会画画的女孩,没有什么野心,安于平淡,计划着毕业以后就去大理,找个小住处,和爱人一起画画、劳作,日出看海,日落看山。她向往着这一切,却因为爱人的背叛而轻易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在座有一个男同学喜欢过李晚,他举起酒杯眼眶就红了。想说敬李晚一杯,却哽咽着怎么都说不出来。我想起李晚,却是很多细细碎碎的小片段:我们洗完澡湿着头发从超市买一根棒冰吃着走回宿舍;我们一起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过的很多次落日;她弯着腰帮我整理床铺,长长的头发落了一肩膀;她见我的最后一面,满脸的泪痕,问我爱情到底是什么啊…… 即使是到现在,我也依然没有办法回答她,爱情到底是什么。我能回答她的只是,如果她再坚强一些,能熬过青春的那几年,就会发现,那些我们曾经觉得难过至死的时刻,那些我们以为永远迈不过的坎,其实也不过如此。扛过了,就是成人礼;扛不过,就成了无底洞。人是越变越坚强的,一路上好的坏的,泥沙俱下,没有人能幸免,但活得敞亮就好。 我和李晚最亲,散场的时候他们都会来拥抱我一下,好像这样触摸到了已逝的旧友。外面寒风大作,屋内的人间温暖,李晚,好想你能看到。 回去的途中,听电台,那首郝云的《去大理》: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谁的的肩上没有过齿痕。我摇下了车窗,感受风雨贯穿进来。 特别与一个人心意相通的时候,连同样的QQ响起的声音,都能分辨出哪一声响是他,哪一声不是。在我很爱杨的时候,他就令我具备了这项特殊技能。他总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大概爱能让人处于同样的频率,我想念他的时候,他刚好也想念我。 在我的QQ列表里,他有一个特殊的排位,有专属的昵称,有上线提醒,有隐身对其在线,这是每一个恋爱中的人都会做的,对一个人加诸所有特殊的功能,因为他在心里是特别的。 我们有过很多特别快乐的时候:睡眼朦胧地去爬山,在山顶一同看壮阔的日出,手拉手下山,在山脚下的面馆里分吃一大碗面;期末考的是时候把图书馆当宿舍,暖烘烘地把手捂在他怀里,有时枕着一堆零食就睡着了;暑假寒假前总是特别舍不得,在车站你看我我看你,把一个人的背影看进人海…… 每天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条信息一定是他的,每天睡前也总要说一声晚安。然后这样一个人,突然有一天告诉你他不爱你了,过往的种种都成了泡影。我挽回过,乞求过,歇斯底里过,当我最后接受现实,把杨从我的QQ列表中删除的时候,我心里清晰地感受到,我和他之间的联结的一根线,被剪断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释怀,我不能接接受他躲起来不见我,我希望他能堂堂正正地和我说清楚原因。但也是后来才明白,一个人不爱你了,理由是不值得深究的。从前在人海里,他只要有一个理由就能爱上你;而之后走进人海,他有太多太多理由不再爱你。 走过二十多岁,如果不是特别幸运,总会经历几次情感的伤痛,慢慢的心也就淡了。这个心淡不是灰心丧气,而是对拥有和失去都有了同样的接纳能力。就像那个QQ列表中后来加进的有情感波折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返,慢慢地总会明白,谁会是终点,谁只是旅途陪伴。一站又一站,要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不要轻易怀缅过去。 纵然有时感怀,“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但一程程的失去应该会让我们明白,尊重失去,珍惜盼望。 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我的人生经历过一次低谷,那时我在南京,刚失恋,也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只能在一家麦当劳兼职做过渡。虽然表现出努力向上的样子,但心里清楚那一阵是放弃了,认输了,想看看生活到底能坏成什么样。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我在那里结交了一个胖胖的女孩莎莎,她是我那一阵最好的朋友,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即使那天她没有排班,也会风驰电掣地骑着她的小电驴穿越小半个城市,来接我去上班。 无疑,那个时候我们是在QQ上聊得最热络的人,我们聊我们的学生时代,聊各自喜欢的人,最近看的电影,所有好玩的事儿。她让我的生活在那一阵热闹了很多,但我们从不聊梦想,大概是因为都知道我们是两个输在起跑线上的人。在工作日骑着小毛驴穿梭在这个城市,或许很自由,有短暂的快乐,但心里谁都向往过上主流的生活,在早上八点,咬着包子挤上拥挤的公交,在晚上五点疲惫又脚步飞快地往家赶。 又一个无聊的工作日下午,我们都没有班,莎莎带我去她念书的高中闲晃,暑假的教学楼空无一人,我们舒服地席地而坐。夕阳很美,是那种很薄很透的暖黄色覆盖上来,一瞬间仿佛觉得自己像回到了小学的时候,做完了值日生,最后一个锁上教室门,背着重重的书包走回家。莎莎说:“我们都不笨哪。只是飞累了暂时歇歇脚,休息好了,就能再飞了。” 那天我们都穿着肥大的T恤,靠在一起投在地上的影子,像两只胖胖的鸽子。我没有想到的是,等我们各自休整好再次起飞的时候,就飞散了。 明明还是QQ上的好友,明明都在线,却很少再会找对方聊天,起初还会问候一句最近好吗,新工作怎么样,渐渐得连头像都灰黯下去,明明都还在同一个城市,却各自成了一个杳无音信的人。 是到后来才明白,小孩子才会问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成年人都只是默契地相互疏远,渐渐就不理睬了。 后来有次,我在QQ上收到莎莎久违的消息,却是问我借钱。我不知道她是否是被盗号,加之那一阵工作忙碌,也就没有理会。后来再打电话过去,她淡淡地说没有被盗号,但事情解决了,不需要借钱了。 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那个从前风驰电掣的女孩和那一天的夕阳一起消失了。可能我们就只是那样的朋友吧,在人生低谷的时候,你陪伴了我一阵,我陪伴了你一阵。等到我们都爬上来了,倒不大会去记得过去的情谊,也不愿再想起了。 有一首歌里唱:“你的梦还是你的,我的梦还是我的。相濡以沫的你啊,是来日相忘的人。”好像写的就是我们这一生中所有的相遇和错失。我珍惜所有的相遇,也尊重所有的失去。 我始终相信,当回忆在我的内心沉淀下来的时候,就会变成一片豁达的海,生出新的期待。 - END - 陆小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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