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甜甜

我曾经遇到一位特别喜欢说“别人家孩子”的妈妈。年轻的时候，她上进要强又很勤劳，但是因为家庭条件个人能力等综合因素限制了她的视野与发展，她的上进要强变成一种戾气：一种绝望却又不肯服输的野心。这种尖酸的要强早已不是简单地希望孩子学习好。她天天跟着孩子后边督促孩子学习背书，在家时时刻刻在孩子身边陪读念书。孩子成绩稍有浮动，她便寻死觅活茶饭不思，颤抖的手和泪珠一个频率地来回摆动：你看看别人家孩子……

这句“你看看别人家孩子”，从小学念到大学，又从大学念到就业。只可惜这是个阶级固化寒门难出贵子的时代，纵使她的孩子拼了命一般地折腾地奋斗，但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永远都有能刺激得到她的，数不尽的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比你家孩子强。成功永远是一件天时地利人和的事儿。现实地讲，人和这事儿不只看孩子自己，也要看孩子的爹妈。拼爹拼妈有时候不仅拼得是物质财力社会地位，还有孩子在成长中爹妈的言传身教与和以身作则。她一世的要强让她变得有些急功近利，太多的浮躁和戾气交织在一起让她脸上皱纹多过同龄的女人。她焦躁的神情让我想起电视中将全部筹码都压在了赌桌上的愿赌却不肯服输赌徒。她一遍遍跟我诉说着她的不幸与悲观，丈夫不上进，儿子不争气，她一辈子的期望都化作了不得志的绝望。

看着这个绝望的女人，我问了她一句：为什么你总是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去实现？你对自己就没有期望吗？她说，我一个女人能干什么呀，我有什么期望？我没期望，我就希望儿子争气。

另一位是比较年轻的女生。她在一个三线城市里认识了一个家境一般的男孩子，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女生督促男生必须买房子，无论全款也好按揭也好反正必须买房子。男生家一时拿不出这些钱，女生不肯让步，执意要求必须买房后才能结婚。男生不堪压力决心提分手，女生虽不舍依旧咬定买房才肯结婚。这时候这个女生思维扭曲到不是爱情而结婚，而是为了房子而结婚。

最后男生家在表面上妥协了，付了一小部分首付买了房子，可是房子却只写了男生母亲的名字，按揭还是俩人结婚以后男生用自己的工资去还，可是女生居然也乐呵呵地同意嫁了。我不解，问这个女生这样自欺欺人好吗，你们自己按揭绝大部分，房子最后还不是你们自己的。女生说，是男生还，跟她无关。

我诧异，你们结婚以后他的工资还不是你们二人双方的共同财产，你到底有还有什么期望？女生咬牙想了一会说，反正是他自己还，与我无关。只要结婚有房子就好了。

期望，用在自己身上永远是一个有力量的词语。但是把期望凌驾在别人身上去期待希翼，注定会有失望。同独立的男性思维相比，部分女性思维里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弱者思维，即依附思维。于是她们掩耳盗铃也好，她们自欺欺人也罢，她们自顾自得挥动着手里的鞭子，手舞足蹈地挥打着鞭笞着她们可以依附，她们自认为可以实现自己期望的男人。

这时候，期望变成了欲望。

纵使她们外表再气势犀利张牙舞爪，但是内心潜意识里她们终究是个弱者。对自己的人生没有期望的女人，对自己选择没有期望的女人，对自身能力不自信的女人，懦弱无力面对现实残酷斗争女人，懒于突破自我提升自我的女人，却有着同自身实力不相称的野心与欲望。这份不甘吞噬着她们，折磨着她们，焦灼着她们，让她们对成功有着恶魔般贪婪与觊觎。但是受制于自身的笨重与迂腐的牵绊，她们依旧无力反抗自己的懦弱与无能。于是她们将这不甘于愤恨化作戾气，她们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她们身边的男人，毕竟挥舞着鞭子鞭笞他人和好为人师地说教，是一件轻松又容易的差事。这差事轻松到让她们忘却了她们的自我的沉重，急功近利地开始自欺欺人和掩耳盗铃，自我蒙蔽了看清世界的双眼。

可惜她们欲望太深，戾气太重。鞭子挥得久了说教得多了，连自己把自己都欺骗了起来，仿佛自己早已出类拔萃高人一等。于是开始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被依附的人恨铁不成钢起来。被依附的人一开始对不能达到她们的期望值有些愧疚，可终究会被那些欲望深重的女人的期望压得喘不过气，如同受伤负重却有时时被鞭笞的老黄牛，离自己的初心越来越远，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模糊。被依附男人自己的人生，倒是成了实现那些两眼冒着红光女人们的的利用品。当被依附者的无奈被解读为不争气，当无力挣脱束缚的老黄牛被鞭打得不堪重负，当那寄生在别人本身就摇摇欲坠的期望瞬间崩塌，那些越战越勇的女人们突然间会被落差所击垮，觉得世界遗弃了她，绝望袭来。

世上笨鸟有三种，一种是先飞的，一种是嫌累不飞的，第三种最讨厌，自己飞不起来，就依附上别的鸟或者下个蛋，要别人使劲飞，它却站在鸡窝里气急败坏：你看看别人家孩子，你看看别人家老公……

难怪这样的女人不可爱。其实真正遗弃她的，是强加于别人身上的，却是来自于她自己身上深重的欲望。

写到这里我觉得，我又来了一次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还是当第一种鸟儿最实惠。这世界上最累的事儿，将命运交付给他人去看人脸色，就像鞭打违心的慢牛。而这个世界上最轻快的事儿，就是带着自己对自己的期望，去轻快地跋山涉水。而自己给自己的期望，成我败我，都只关乎自我，没有那些沉重的枷锁和多余的负担。我宁可费十分力去提升自己折磨自己，也不愿花五分力去费力不讨好地期望别人。大不了我的成功，给我爱的人锦上添花；抑或我的失败，同爱我的人一起下酒。我背负着我的期望轻装上阵，你背负你的快乐同我并肩携手，这已足够。

对爱的人，无论是那个大的他，还是那个小的他，我都想说一句：我爱你，但是我的期望，与你无关。

*作者：李甜甜，专栏作者，资深金牛座

你爱我，我也多么想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