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这个宝贝,心中竟升起一种奇怪的亲切感。抱着他的这个男人,我曾以为会为他生一个孩子。 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对爱情和未来有着最轻狂的期许。
这一天是个平凡的晚秋,阳光晒进来,让一切变得温馨惬意。他家里的陈设很简单,却处处都透露出女主人的细腻。孩子这会儿没有哭闹,在安静地玩着自己的小手和小脚,时不时地看看我这张陌生的脸,某一个晃过的瞬间,我竟觉得他在审视我们,这一对没有修成正果的恋人。
当年我和他分手,是因为觉得他太幼稚。我总觉得他只会对我好,却无法替我解决难题。我很气不过,觉得我们的位置简直倒错了。我现在仍旧记得,我一生病,他就会买很多我平时喜欢吃的东西给我,我却总是骂他笨,病人怎么能吃这些膨化食品和糖果呢?我也还记得,每当我不开心放声大哭时,他都会半响说不出话,然后开始讲不搭边的笑话,想逗我开心,我却越听越生气,觉得他根本无法安慰我。当然还有,每次我开心的时候要他唱歌给我听,他都只会翻来覆去唱那一首《最美》,说只有这一首歌能够代表他的心声。那个时候的我觉得他懦弱,如今我才明白,那是因爱导致的不知所措。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如此纯净,我却开始觉得如此美好。没办法,人们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自己当下所缺失的东西。
他一边收起我带来的尿布和奶粉,一边笑呵呵地说:“谢谢你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考虑要个娃啊?”我们就这样简单地聊着家常,他的孩子,我的爱人,我们遥远的学生时代,和眼下令人心烦的房贷。没有特定的主题,也没有特别的目的。房间里回荡着我们的只言片语和宝贝咿咿呀呀的声音,我却感觉一切如此静谧,如此安详,时光在这一刻悄然停驻。
可能是晒在我脸上的阳光太多了,这种温暖舒适的感觉,竟让我略带困意。我的脑子渐渐模糊,闪过一段一段没有着落的念想。如果我当初和他一直走下去又会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还能安静地坐在这里,享受最平凡的日子。
我真的只是随便想想,你知道,人们总是喜欢随意编排自己人生的剧本,可惜人生不是电影,就算是,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也都只是演员,并非导演或编剧。我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太美好。这个曾经与我相知的男人,换了一种身份继续投射进我的人生,这种感觉难道不美妙吗?如果你最终所选择的那个人是人生的主线,那么,你的生活中就还会有些前传——那些没有修成正果的爱情。有些人对这些人、这些情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年幼无知时走过的弯路,巴不得一笔勾销再不提起。还有些人觉得这是获得成功的前期经验和教训,不经历这些挫折,就学不会怎样去爱,怎样去获得。我却觉得,这样的想法都太轻视爱情了。
爱情,不光是为了找一个相伴的人,它本身就很值得珍待。如果你对爱情过于急功近利,它便会对你反目成仇。你必须多少对它怀着敬意,带着纯净的心事与它接近。那些曾经爱过的人,不会因为有了新的接替对象就失去意义,更不会因为没有修成正果,就变成失败的案例。它们都是美不胜收的,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你内心最珍贵的独白和人生路上最动听的心曲。它会在某个晚秋,在不经意间,温暖你,打动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为宝贝忙来忙去,心里感到最厚实的温暖。那个孩子一样的他,和初为人父的他,在我眼前交替出现,我忽然鼻子一酸。那时候,我总是想象我们未来的日子,而如今,我有很多回忆可以收拾。我该谢谢他,让我觉得生活很奇妙,很漂亮,很不可思议。我将一直带着对爱情本身的忠贞,去把持我的未来,去唤醒我的过去。
有时候我觉得,生命没有意义,它不过是个载体,是个容器,接纳并承接着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允许它们在这里相遇,在这里交互,又在这里分离。谨以此文献给亲爱的你,献给你可爱的宝贝,献给所有没有修成正果的爱情,无论将来我们各自走向哪里,你都将是我最美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