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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向暖 1 陆捷和一帮朋友喝酒，喝得正酣的时候瘦子宋念军来了一句：“哎，你们知道吗，杜晶晶回来了。” 有人接了一句，“那个女人回来干什么，不是说在临市找了个土大款嘛。” 宋念军说：“找了土豪回来招摇一下呗。不过她是一个人回来的，没见有什么土豪陪着她，也没准是被人甩了。” 有人啐了一口，“那种女人，被甩了也活该，朝三暮四的负心女，什么玩意儿。” 有人瞅了陆捷一眼，示意大家别再说了，改说道：“喝酒，大家都干掉杯子里的酒。” 陆捷倒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专心干了杯中酒，就像杜晶晶不是他曾经谈了四年的女朋友。 酒喝到午夜才散场，大家都喝得不少，各自打车回家。宋念军跟陆捷正好顺路，两个人就东倒西歪地互相搀扶着上了出租车。 陆捷在一帮人里算是大酒量，但是今晚数他喝得多，所以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他一掌拍在宋念军的肩上，说：“你在哪里看到她了？” 瘦子宋念军被拍得身子一晃，恍恍惚惚地说：“看到谁呀？哦，你说杜晶晶呀。我在银座看到她，那裙子短的，刚遮住屁股，整个人看起来又轻浮又得瑟。陆捷，你幸亏没跟她在一起，当初要是她不甩你，你也该甩她。”宋念军这人嘴贫，喝醉了酒话更多，“哎，就他妈这女的，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货色。哪天你发达了，没准她又跪到你面前求你跟她和好，那时候你就指着她的鼻子，让她能滚多远滚多远。” 陆捷听到这里却更大力地拍了宋念军一下，“说什么呢你！” 即便喝醉了，他也不想听到别人说杜晶晶的不是。 2 对于陆捷和杜晶晶的分手，朋友们都归罪于杜晶晶爱慕虚荣朝三暮四，那是因为杜晶晶在陆捷春风得意的时候跟他在一起的，又是在陆捷最落魄的时候跟他分开的。 想当初陆捷从名牌大学的热门专业毕业，在这个城市里找了份赚钱多又体面的工作，前景蓝图一片大好。他人长得帅，不爱说话不爱笑，身上有股子女孩子喜欢的酷劲儿，在同一家公司做前台的杜晶晶就瞄上了他。 杜晶晶主动对陆捷展开攻势。她在他早上上班刚走进公司的时候送上最甜蜜的微笑；在他下班回家的时候忽然从路边冒出来问能不能顺道一起打车；在下雨天他正发愁的时候贴心地递上雨伞；在他加班加到很晚的时候忽然带着爱心夜宵出现。起初大家都觉得他俩不可能，大家觉得三流大学毕业除了长得漂亮之外没什么头脑没什么能力的杜晶晶，配不上心气高有才华的陆捷，可是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在杜晶晶苦追了陆捷几个月后，两个人就成双入对地出现在大家得视野里。陆捷搂着杜晶晶，不爱笑的脸上居然时常露出点儿笑容。于是有人感叹真是“女追男隔层纱”呀！ 杜晶晶是临市小县城里长大的姑娘，对能来这个城市的大公司工作觉得挺满意。她没什么远大的理想、高远的追求，平时就喜欢买买衣服逛逛街，玩玩手机上的小游戏，看看搞笑片。没事她就研究研究哪个化妆品好使或者吃哪种食物最减肥。不过她对于陆捷是个温暖甜蜜的存在。他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她满头大汗的给他奉上加多了可乐的可乐鸡翅，他就觉得那鸡翅是最美味的食物。她晚上贴着面膜边看电视边跳舞，怪模怪样的动作会把他逗乐。一部看了几遍的搞笑片依然能让她笑得前仰后合，她的笑容天真无邪像个孩子，常常能够感染他。 陆捷是这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家境一般，但是他从小就是学霸，学业上的一路顺风让他有些许的傲慢。他有很多想法有很多梦想，但是在现实中总是碰壁。他既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降低自己的欲望，也不想对现实妥协，所以生活中就有些跌跌撞撞。他毕业后是一下子找到了不错的工作，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不喜欢这个工作环境，不喜欢他庸碌无为自以为是的上司，于是不到一年，他就毅然辞职了，辞职的时候也没有和自己的女友杜晶晶商量半句。杜晶晶不能理解陆捷的决定，跟他吵了一架，可是陆捷倔得很，谁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后来他就不断的找工作、厌倦、辞职、找工作，他看不惯这个城市里的很多公司很多部门，看不惯跟他共事的人。他的工作动荡情绪也不佳，和杜晶晶吵得越来越频繁。他觉得自己自己境况不如意是在为梦想付出代价，杜晶晶却觉得他就是好高骛远。 有一次他们吵得厉害，他吼杜晶晶，“我知道你喜欢漂亮的衣服和包，喜欢花钱刷卡带来的快感，你喜欢大房子好车，没有这些所以你就烦躁，你也就是这点儿出息！”杜晶晶怒气冲冲地反驳，“是，我就是这点儿出息，可是就是你看不到眼里的这点儿东西，你也满足不了我。”陆捷继续吼：“你什么时候能停止虚荣！”杜晶晶继续反驳：“你什么时候能面对现实！” 吵归吵，两个人还照样在一起，吵完了，她继续去做可乐鸡翅，他继续去网上投放简历。 3 杜晶晶父母来催婚的时候陆捷正在失业期，称心的工作找不到，生活上捉襟见肘，和杜晶晶刚刚冷战了好几天。杜晶晶的父母显然对他很不满意，他们说话也极不客气，说他们的女儿不能不明不白跟他在一起，要真在一起就要考虑结婚，而他们提出的条件十分苛刻，是他目前根本达不到的。于是，他们当场谈崩，不欢而散。 杜晶晶这次真的生了气，她质问他为什么不迁就一下老人，他就梗着脖子，说：“原来不光你势利，你们一家子都势利，我没有办法迁就这么势利的人。”杜晶晶放下正在洗的鸡翅就开始收拾东西，他正在气头上，自然也没有放软态度来拦，就任凭她走了。 平静下来的陆捷以为这一次他们还会像过去一样，很快就又和好了，可是没想到，杜晶晶很快找了下家，朋友聚会的时候，她领着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声称那是她的男朋友。 虽然朋友们对杜晶晶以及他的新男友并不友好，可是陆捷还是觉得受不了，杜晶晶放弃他，而跟一个一看就庸庸碌碌只不过有几个臭钱的胖子在一起，这简直是当众把他的脸面撕下来扔到地上践踏。 陆捷没有再去挽回杜晶晶的心，他开始对杜晶晶不闻不问，后来杜晶晶没有嫁给那个胖子，却辞去了在这个城市的工作，毅然回到了她临市的家。 杜晶晶走的时候，正是陆捷最落魄的时候，工作没找到，父亲刚退休就病了，母亲是家庭妇女没有养老金，他家一度陷入窘境。朋友们都说，杜晶晶在这个时候离开陆捷真不仁义，后来有人从临县回来，说杜晶晶在那边找了个土豪，于是大家又开始谴责她拜金，无论大家说什么，陆捷总是保持沉默。 亲人生病女友离开生活陷入窘境，这些打击来得太猛烈，让陆捷从梦境彻底跌落到了现实。之后的日子，朋友们都觉得他变得脚踏实地了，他找了份踏实的工作，丢开种种看不惯，放平心态跟上司跟同事学习，慢慢地找到了认真工作带来的成就感。 陆捷升职加薪工作生活步入正轨的时候，他和杜晶晶分手已经三年。 4 周末的时候陆捷路过银座，看到了提着东西在路边走的杜晶晶，她大约要去她姑姑家，她的姑姑家就住在银座附近。 陆捷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上了杜晶晶的脚步。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好长一段路，杜晶晶忽然笑了，“陆捷，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除了吵架的时候。” 她笑起来的样子还跟以前一样，眼睛眯起来，嘴角向上扬，纯真无害的笑容。 陆捷邀请她去路边的德克士坐坐，她没有拒绝。 “我要结婚了。”坐在德克士的椅子上，杜晶晶对陆捷说。陆捷没说话。 “他不是大家传说中的土豪，但是家境不错，有个稳定的工作，他是个慢性子，不爱跟我吵架，我爸妈对他很满意。我也觉得合适，我想要什么他都给我买，所以我就很开心，你知道，我也就这点出息。”杜晶晶对陆捷说。陆捷没说话。 “听说你现在工作稳定了，境况比以前好很多，也赶紧找个姑娘结婚吧，记得找个好脾气的，别像我们以前一样老吵架。”杜晶晶对陆捷说。陆捷没说话。 “不祝福我一下吗，陆捷。”杜晶晶望着他，“我是特意为你回来一趟的，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怨恨过你，现在不恨了，我们曾经那么好，只是老天爷没安排我们在一起。陆捷，我希望你以后过得好。”她的眼里有了泪光。 “祝福你，晶晶。”陆捷说。 5 陆捷升职，大家又聚在一起吃饭。席间又是宋念军来了一句，“杜晶晶结婚了大家知道吗，男方听说也不是什么土豪，只能算略有闲钱，他绝对比不上陆捷前途无量。” 有人接了一句，“那个爱慕虚荣的妞以后会后悔的，她在陆捷不如意的时候离开，她走了之后，人家陆捷工作也稳定了，赚钱也多了，现在又升职了。” 陆捷忽然放下杯子，说道：“其实她离开我，不是因为爱慕虚荣，那四年，我一直都不怎么如意，我们吵过闹过，但她没想过离开我。我们分开是因为我伤了她的心，又不肯说软话求她回头。她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差，要不然我当初也不会那么喜欢她。” 大家一阵沉默，有人笑道：“哈哈，陆捷为前女友正名呢。” 大家又都喝多了，各自打车回家。宋念军跟陆捷就东倒西歪地互相搀扶着上了出租车。宋念军大着舌头说：“哎，陆捷，说句实话，你对杜晶晶，是不是还念着旧情呢？” 半天没听见陆捷说话，宋念军以为他睡着了，可是冷不防陆捷“啪”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呓语般地说道：“好想再吃一顿可乐鸡翅呀。” *作者：向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