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对于那些爱的粉身碎骨浑不怕的女子,我是充满敬佩之感的。 在我们这个小区里,有个孕妇,每天挺着大肚子往菜市场跑,很少见她的男人陪她一起出来,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有时候买多了洗刷用品和瓜果蔬菜,都是她一个人提上楼。有一次,她很艰难地提着两个袋子往前挪动着,脖子上还挂了一个装钱的包包,整个人蹒跚地向前挪动着,很笨拙,但吃力。她提着重重的东西,从背影看上去,她似乎立刻要倒下去的样子。 这让我想起朱自清的散文: 父亲老了,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 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 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望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 2 朱自清父亲是因为老了,她是因为怀孕了,都显得如此笨拙和吃力。朱自清的父亲去买了橘子,就能把自己买火起来了,让人们几十年如一日的背诵他的背影。哎,想想朱自清的父亲在家里待着多好,非要给我们增加学业上的负担。 我上去拎起她的满满的食品袋子说:“我帮你提上楼吧,你家住几楼?” “真的很谢谢你,我家是7单元,七楼。” 妈呀,当减肥了吧。 上了楼,她拿钥匙开了房门,叫我喝口水,我帮她提到厨房,左右巡视了一番,家里真的是没有男人啊,桌子上放着她跟男人出去旅游的照片。 我指着照片问到:“你男人啊?” 她腼腆的笑笑:“不是。” “啥,啥,不是……” “他有家室。” “那你这是?”我指着她的肚子好奇的问着。 她又笑笑。 “奥,原来如此,那你将来一个人带孩子会很累的,你这样图啥啊。” “我爱他。” 不过从照片上看,男人真的很英俊潇洒,肯定是那种把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愿意为他生孩子,不要他承担后果的那种诱惑性男人。 我问她:“你多大了。” 她说:“我29。” 奥,是那种半现实半幻想状态的年龄啊。 因为跟她不熟悉,我就匆匆离开了。 3 回到家,我跟老公说:咱们这里7单元7楼住着一个傻女人,纯疯了。你说为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生孩子,将来孩子大了,怎么办?孩子知道自己是小三的儿子,同学们怎么看?将来财产怎么分?会不会弑兄杀父,来个宣武门之变,想想都恐怖。 我年轻的时候也傻,但她傻成这样,我真的得喊她一声祖师。 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看过雨果的故事。说一个女人,朱丽叶,咱们暂且给她起个中文名字,小叶。小叶是个模特,特别的漂亮,在剧院当演员,后来别人给她介绍了雨果。 雨果当时多帅啊,年轻有为,谈吐幽默,还出版了《巴黎圣母院》。 小叶问雨果:“‘他明白了人是需要感情的,他知道没有温情,没有爱的生命,就象一个干燥的车轮,转动时格轧格轧的乱响。’这句话出自你书么。” 雨果说,是啊。 小叶说:“我不想做干燥的车轮,我想暖你一辈子。” 那一年她26,雨果年仅30岁,是一位结婚已经8年,和妻子育有二子二女的有妇之夫。 小叶说我不怕,你有多少媳妇与我无关,我爱的是你。 事实上当时雨果的性欲特别的强,一听这句话,简直是打了一针春药,可是给雨果提供春药的女人比比皆是,大量供应商蠢蠢欲动, 据说雨果一生中一百五十多个情人,各种风流韵事伴随一生。他的妻子阿黛尔管不住他,也不想管他了,反正也没有哪个女人能管得了这个男人,况且阿黛尔自己也和雨果的朋友搅和在一起过。朱丽叶本来也只不过是他众多花边儿情人之中的一个,但是令阿黛尔没想到的是,朱丽叶对雨果的这份执着竟然坚持了整整一生。 4 朱丽叶容貌出众,性格活泼可爱,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其实她大可以找个男人去结婚生子,但是自从她和雨果在一起后,就很少抛头露面,虽然雨果在外面拈花惹草,但她对雨果极为忠诚。她喜欢诗歌,崇拜雨果的才华,经常是雨果的第一个读者,被感动到泪如雨下。 雨果一生到处拈花惹草,哪怕是在流亡的时候也从不间断。有一次,朱丽叶得知雨果还有另一个情人,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18年,这位比她年轻许多的姑娘把雨果写给自己的求爱信寄给了她,这令她十分绝望和痛苦,但却不能让她放弃对雨果的感情。 因为雨果的那些诗句早特么点中她的穴位,不能动弹。 “你能知道我对你的爱情是怎么回事,那是火,是烧熔的铅,是一千把插在我心上的刀子啊!”小叶就每天抱着这些诗句睡觉,雨果呢,在外面鬼混。 小叶就想你鬼混就鬼混吧,反正有你的诗歌陪伴我。 5 1851年,当雨果因为反对拿破仑被流放海外时,他的妻子阿黛尔不想随同,其他女人更是只想陪他玩玩就算了。 是朱丽叶陪伴着他离乡去国,这一走就是19年。在这19年里,她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充当他的秘书、助理,承担起为他抄写书稿等工作,晚上还要想尽姿势伺候雨果。 她和雨果在一起整整50年,在这50年里,她几乎每天都要给雨果写一封情书,直到她77岁时去世,一共给雨果写了18000多封情书;而雨果也有一个纪念册,每年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的纪念日都会记录自己的心迹。这个纪念册以及这18000多封给雨果的情书,如今都被保存在法国的国家图书馆里。 这种不顾一切的爱情,真的时常会打动我。她们不顾对方是不是爱她,不顾对方是不是外面有人,不顾对方是不是有家室,总之,爱他,就是与任何人都无关,自动屏蔽了所有相关的人。 相传在日本武士道家庭里,对爱情就应该这样忠贞不渝,可大多数人也不是出身在武术家庭,自认没有这样的精髓。 所以,对小叶和7楼的那个女人这种执着的精神突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敬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