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淡如菊》是我最早看过的亦舒小说。之后我看了几乎亦舒所有的作品,但最爱的还是这一本。 小说的主人公是“乔”,她是中国姑娘在英国留学,乔暗暗爱上了自己的教授比尔纳梵。 乔主动追求了纳梵,她知道他有太太女儿,但她骗自己,“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只是他对每个学生都那么好,我有什么特别?” 年轻的姑娘都习惯自欺欺人。相信自己不是故意破坏别人家庭,那就不必有犯罪感了。 像纳梵教授这样的中年男人,生活困顿而乏味,一望到底毫无惊喜的日子像冗长的肥皂剧,定时定点的上映,好似永不end。他对乔的青春活力、天真的依赖有本能的眷恋,那不仅关乎感情,还关乎到中年危机的自我拯救。 即使他有过挣扎——当然会有挣扎,不道德的感情在突破极限之前总是会有虚弱无力的反抗,那是对道德的交代和对犯罪感的平衡。不过最后他还是接受了这份感情,“是的,我爱你。” 乔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她自以为想明白了一切,“也许人家以为不对的是我——什么地方不好找男朋友,你们结婚十几年,我却跑来加一脚——但是我也不能自制,我不喜欢其他的男人了。” 她并不希望纳梵离婚,年轻人不大习惯去想以后,他们只想要眼前的这一点温暖这一点爱。 世间的事,哪有那么简单。她以为自己顶想得开,其实任何一点风吹草动,比如见到了纳梵的太太,都能让她崩溃。 不惯做贼的人都难免心虚,爱本来就不应该分享,人永远都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自私。 她为这份爱而痛苦,而男人,多无辜,“我认识你二十年之前就结婚了,你何必这样子?”他的潜台词是: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就不该再闹。 他不知道,年轻女孩子所谓的想明白并不是真的想明白,而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假装不在乎。等要的东西到手了,那些解决不了的心结就会一样样浮现上来。 幸福,若是沾染了太多血腥,任谁都难以心安。 纳梵搬来与乔同住,因为离婚使他失掉了自己的房子。 真的在一起了,油盐酱醋的麻烦也就来了,乔并不是纳梵所想象的那种贤妻良母,她只是在开始的时候扮演了一下贤惠的女人,现在在一起了,连演都不必演了。 即使如此,乔还是有自信,“跟我在一起,他有他的快乐,不然他怎会选我,他又不是傻子。” 是的,和新人在一起肯定有快乐,但什么日子不是过着过着就变旧了,哪有一直崭崭新不染一丝尘垢的呢? 他们的日子,也渐渐的旧了。乔生出了厌烦,生出了委屈。伟岸的教授,变成了同居的男人,那份神秘也没有了,而有了一点猥琐和懦弱。 爱上一个已婚的男人就是麻烦,即使他已经分居了,那又有什么区别。太太不甘心,自然有资格来闹,他又心存愧疚,不会站在她的立场来说话。 因为在他心里,离婚,离开17年的婚姻,抛弃了孩子,那是顶大顶大的牺牲,乔应该感激涕零,什么委屈都得忍着。 纳梵自私,乔也自私,人性本来就自私。人人都打着爱的旗号去攫取,人人都想自己更多些。即使相爱,遇到事情也不外如此。 她曾相信,“如果我得到他,这世界上我什么也不要了。”他到手后,她却发现,她也不可能失掉全世界。她还是想要能见得了光的恋人,能堂堂正正领到母亲身边。而不是这样拖着拖着,永远看不见未来。 乔终于累了。“心念一摇动就难以把持”,有些顿悟会在刹那间迸发出来,“他与老婆慢慢的拖,他们从四十岁拖到五十岁有什么关系,我从二十岁拖到三十岁就完了。” 事情想开了总是不外如此。生活到最后,不过就是想要过上一种不累的日子吗? 乔和别人结婚了,“我和他并没有恋爱过,就成了夫妻。” 无论怎样激烈的感情,最后终将要心平气和的去生活。就像蝴蝶盘旋在空中,最后一定要落到一朵花上,那才是它的宿命。 至于说纳梵回家之后过得怎么样,和太太会不会过得好,乔根本不去想了。 她像一阵旋风刮进他的生命,然后又刮过去,多少会刮倒一些原本就脆弱不堪的东西吧。就像莽撞的牛冲进瓷器店,留下一片疮痍,很抱歉,那是爱附加的额外伤害。 纳梵也不吃亏了,在他平凡的生活中,能拥有一个少女最炙热的爱,是沉闷岁月中唯一的亮点,足够他温习到晚年。 这里面只有他太太,完全是无妄之灾。 在乔的身上,能看到某一种青春的缩影。 很多婚外情的故事中,都有这样“自信”的年轻姑娘。爱就是她们唯一的信仰,爱情最大,“他选择了我”,所以,“我是胜出的那一个”。赢了另外一个女人就得意忘形。 即使明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短视吧,在没有等到对的人之前,抗拒不了错的人接近。就像她们想节食,又很容易对每一顿饭屈服一样,抵挡不了内心的诱惑。 男人只要肯死缠烂打,伏低做小,她们很少能坚持到最后。 但这些有家的,只是出来猎艳的男人,给出的都是有毒的诱惑。今天喝下去,明天一定会付出代价。他们所给的便利,本来就是她们超前消费自己人生而得到的一点甜头。 在明亮的清晨,如果点燃了本该是夜里使用的蜡烛,到了夜晚的时候,要靠什么来照亮呢? 年轻的时候,总要在某些人身上试爱,但有时候,选错了对方——乔选上了纳梵,那就是在最美的青春做了最蠢的事情。 ps:这篇文章是我之前的一篇旧文,稍微做了下删改,重新加过原创发一遍。 前几天有读者问我,“如果一个已婚男人,对你特别好,然后说自己控制不了,但这种好是不求回报的,能相信吗?”我说如果现在他控制不了对你好,以后就会说控制不了和你上床。 世界上哪有不求回报的好?爹妈对你好,你高考落了榜,脸色还不太好看呢,一个已婚的男人,哪来的那份闲心到未婚小姑娘这学雷锋?这所谓的好,就是温柔的陷阱,织得舒舒服服的等你自己掉下来。 不要在最美的青春做最蠢的事情,不要因为自己有年轻的资本让男人另眼相看就沾沾自喜。你有的青春,别人也有过,街上每年都会涌现出一批新的青春美少女,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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