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男人的白日梦 文/阿兰·德波顿 图/英国画家但丁·迦百利·罗塞蒂 本文选自《无聊的魅力》 对于我们大回笼觉觉徒来说,对白日梦深有体会,做白日梦无伤大雅有益身心,在白日梦里想人生、想事业、想伴侣、想朋友,各种天马行空奇思妙想,看英国大才子作为一个单身男人在一段旅途中的白日梦,不得不佩服:你们城会玩啊。 世上最浪漫的人无疑是那些无人与之浪漫的人。正是在我们身处孤独、没有工作或朋友来干扰内心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理解爱情的精髓和必要性。整整一周时间电话寂静无声,每顿饭都是罐装食品,一边吃一边听着BBC播音员沙哑的毫无慰藉作用的声音——这个声音在描绘肯尼亚羚羊的交配习惯——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理解为什么柏拉图曾声称(《会饮篇》(Symposium,416BC)》)没有爱的男人,就像一只仅有一半躯体的动物。 在这种遗世独立的时刻出现的白日梦很难说得上成熟,如果我们认为成熟意味着我们明了理想化和浪漫化的危害的话。在前往爱丁堡的一列火车上,我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女士,读着公司简报样的东西,一路吮吸着一盒苹果汁。当我们一路向北飞驰时,我假装在欣赏窗外的风景(干枯的田野和工业废墟),实际上却被眼前的天使牢牢吸引。栗色短发、苍白的皮肤、灰蓝色眼睛、鼻子上一簇雀斑,身穿条纹水手上衣,上面有一块小而明显的污渍,可能是午饭时吃通心粉留下的。列车过了曼彻斯特,朱丽叶放下手中的公司简报,拿起一本菜谱。《中东食品》。眉头透露出她很专注。夹心茄子。还有炸豆泥三明治、塔博勒色拉和古鲁可模样的东西,需要放入很多菠菜。她不时记下要点,笔迹弯弯曲曲的,但颇为认真。 陷入对一个人的爱真是太容易了。或者至少可以说陷入一种对另一个人的强烈的激情真是太容易了,你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称其为爱、迷恋、病态或幻觉。当列车经过纽卡斯尔的时候,我已经在想和她结婚,在长满樱桃树的道路旁有我们的房子,周日晚上她躺在我身边,我用手指梳理她栗色的头发,我们会静静地享受她做的某种中东饭菜,然后我终于感觉自己在这个世上有了一块立足之地,为之满怀感激之情。 类似时刻点缀着单身男人的生活,在前往爱丁堡的列车上、吃三明治午餐的时候或在机场大厅,可能只是惊鸿一瞥,就会发生这种情况,而没有丝毫外在行动表现出来。真是哀婉动人的故事,但毫无疑问,对夫妻生活极为重要。女士们应该感谢单身男人的绝望,因为正是这种绝望构成了未来坚贞不渝、无私奉献的坚实基础——或许还因为,这些在浪漫生活方面极为成功的人应该受到质疑,他们应该是缺乏相应的魅力,都没来得及经历好几天思慕一个女人的悲喜过程,他们由于害羞而不敢跟一个女人打招呼,而这个女人却在下一站下了车,留给男人的只是一个苹果汁空盒与一箩筐的结婚计划。 完 琢磨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