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者坐在我的窗台上
生存者坐在我的窗台上,翠绿又蓬勃。底下,英格丽和我并坐在清理过,除掉所有公社、三人行和开放性关系的DNA痕迹的沙发上。赫丘里斯躺在地上,旁边是英格丽救回家的一只漂亮白色马尔济斯。桌上,有个用银纸包裹的盒子。我打开,用笔划开封箱胶带,翻开厚纸板盖子。
“继续,看完,”英格丽催促。
各位女士先生:
诚挚邀请您参加我们的最棒最大的房间装饰,加州马里布的雅各“大象”高夫,享年两岁的葬礼。
今天晚上九点将在他居住的社区举行仪式纪念他的毕生奉献。大象高夫先生将与他最爱的一些物品合葬。
祝安!
自由与信任,葬仪先生
起先,我不懂。我们干嘛要埋葬一只大象?
她把温暖的手放在我手上。“你很努力赢回我的信任,所以我也很努力原谅。”
是房间里的大象(译注Elephant in room ,比喻难以处理而拖延的大问题)——我以前的偷腥、鬼祟和说谎。如同我在她弟弟婚礼上给英格丽礼物证明我改变了,三个月后,我面前这五个分别包装的盒子是她说她也改变了的方式。
虽然迪士尼动画和浪漫电影在爱人重逢时就结束,让观众去假设他们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但在现实生活中,这一刻故事才真正开始。
当睡美人问菲利浦王子,“在我睡觉时你问过多少个公主?”
当小美人鱼问艾瑞克王子大吼,“魔咒?那是我听说过最烂的借口。你想要娶另一个女人!”
当亲吻青蛙的公主问复原的王子,“老实说:你当青蛙时,有没有跟母青蛙交配过?”
少了让他们忙碌的惊险刺激,团结他们的共同敌人,或强化他们渴望的障碍,这些传奇情侣要面对最大的挑战:应付彼此——和无论大小,在价值观、教养、意见、个性、期待、习惯和缺陷各方面的差异。尤其是每次这类冒险的后果就是创伤。
所以,你也猜得到,我们复合后英格丽并非平白给我信任,我们复合的第一天,她威胁如果我不把社交网路的状态改成稳定交往中就要走人——即使我已经不用那个账号了。第二天,她看到我的电脑上赛奇的照片又威胁要走人。第三天,她威胁如果我不让她检查我的手机就走人。到了第四天,她说过去的记忆太痛苦所以不想再跟我交往。
这时我发现身为避爱者,我把英格丽放太高了,认为因为她这么依附而我没有,她一定比我懂爱情。但现实中她只是坐在同一座失调跷跷板的另一端。毕竟,她至少有个我们都同意的致命缺点:她选择了当初的我。
“以前我从来没看出,但我肯定也有个模式,”我们讨论时她发现,“我在你之前的男朋友都深受母亲纠结。她会不断打电话来,要他帮她办事,他会丢下一切去照顾她。即使他从来不让我用男朋友称呼、或者说我们交往、或每周见面超过两次,我仍跟了他五年。”
于是我找了个洛琳的老同事名叫文斯的,穿上我的潜水装,看着他让英格丽做到椅子上展开治疗导致她爱情瘾的父亲抛弃创伤的流程。
她坐着向她父母怒吼时,眼泪从她脸上流下,我发现我们有同样的父母:纠结的母亲和抛弃人的父亲。只差我母亲希望我爸去死,她父亲真的试过杀她母亲。
男女关系这样运作真奇怪:爱情不是意外。那是两个不同制造厂无意中创造出的两块复杂互补的拼图碎片的精密组合。
我听说,“一见钟情的时候,快往反方向跑。”我试过了。但我又跑回她面前。现在我们并肩坐着,一起走上新的道路,我拆开标示一号礼物。里面有个衬着白丝缎的小棺材。英格丽的手写条说让它开着。
第二礼物是只灰色的塑胶小象,附带纸条写着:“这是房间里的大象。他不会再跟我们在房间里了,因为他会在棺材里安息。他制造的恐惧、怀疑和愤怒不会再伤害我们或阻挠我们对彼此的爱。我爱你。”
我脸红地把象偶放进旁边的棺材里。尺寸恰好,脚和身体都接近边缘。
下一个包裹里是两个金属小鸟笼,里面各有只金属小鸟。“鸟笼象征被限制、无法实话实说、误解和异化,”英格丽的字条解释,“放在笼里这两只漂亮小鸟无处可去,孤单寂寞,象征我们小时候、青春期和成年后。我们埋葬这些因为我们不再孤单寂寞了。我们有自由可以飞去想要的任何地方。”
我佩服她的智慧、周到和创意,把两个鸟笼放进棺材里:一个在大象前,另一个在屁股后。
在这么短时间内花这么少力气,英格丽已经跟我走上这个旅途了。我们一起学到,照两性作家哈维尔▪汉垂克斯(Harville Hendrix)的意思,长期关系的无意识目的就是完成童年。或者照精神医师艾瑞克▪伯恩更加简明的说法,“爱情是大自然的心理疗法。”
下一个礼物是十几只金属小手。“手象征批判、缺乏界线和控制。这是我们小时候和成年后偶尔的感受。今天我们埋葬这个,忘掉批判我们的人、想控制我们的人、自己的缺乏界线,和我们控制彼此的企图。”
我把小手洒到大象、笼子和棺材底上。
第五个包裹装了两支金属钥匙,上面有刻字:秘密与记忆。“这些都是坏钥匙,”她的羊皮纸解释,“秘密钥匙表示我们不再必须为了曾经伤害我们的人保密。当这只钥匙埋葬,我们会忘掉伤害我们内心的秘密,不再为别人的问题负责。记忆钥匙代表我们的坏回忆。我们要放弃我们对它的依附。我们不再把这些记忆锁在心里、允许它指使我们。”
我把钥匙滑到大象身边时,终于懂了盖儿在复健所说的真正的亲密关系是什么:这时伴侣们不再活在过去——在他们的创伤史里——开始彼此建立在当下的关系。原来爱情不是学习而来的东西。是我们已经拥有,我们必须遗忘才能使用的东西。
她的指示写着:“等一会儿再盖上棺材。一旦关上你永远不能打开,所以接下来几分钟或几小时想拍照或做什么都行。但今天结束之前关上它。”
我望着棺材和里面精心构造的漂亮物品。我看着小象、笼中鸟、许多小手,还有最后的钥匙,直到棺材里得每一个字充满我的视野:秘密。
我心想如果我真的要埋葬过去,现在就是释出最后秘密的机会。时机太完美了,但就像任何完美的东西,也很脆弱。
我紧张、尴尬、缓慢地告诉她:“当时你知道过去除了茱丽叶还有其他的坏事”——我偷腥的女人。“当时我不知道我不能一面爱你一面瞒着你偷偷摸摸。我不懂。但现在我懂了。”
她听完,脸色冻结背脊僵硬,像猫对突发怪声的反应。我看着秘密钥匙想起我隐瞒的其他事。“我知道我们分开期间你跟一些人交往,我只想让你知道除了我们已经讨论过的以外,我很多其他的经验。”
“哪种经验?”她谨慎地问。
仪式的美好壮丽粉碎了。但这是说实话的意义:给别人自由,即使导致对你不利的后果也允许她作反应,给她被谎言夺走的发言权。
在过去,我有杰出的天赋把父母最微笑的恐惧或不赞同迹象变成个人灾难。但现在,我用四项调整把羞耻变成安慰。
羞耻在于对待别人不好;安慰在于对与自己好。
用同情取代批评回应不只比较合理,也对涉及的每个人比较轻松。这可能是幸福长寿人生的关键。
我告诉英格丽那些多元伴侣信徒的事,学习四项调整和基于意图的交往概念。我告诉她换妻者,学习如果把伴侣纳入而非想要藏住她,我的性幻想可以为关系加分。我告诉她后宫大屋,学习爱情不是对我的人生不合理要求的吓人怪兽,而是美好的朋友,偶尔要求我有接受或否决的选择。我也告诉她开放性关系,学习不只忘掉嫉妒和控制,还要探索我的痛苦情绪而非像成瘾者回避它。
英格丽聆听时,她摆荡在各种不同的情绪中:愤怒,恐惧,哀伤,直到最后,她落在爱情上。“我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叹道,靠近我抚摸我的头。“但或许你做的那些事不算是倒退而是治疗的一部分。”
“我宁可这么想。”
如同洛琳说过,复健重点不是一直活在喜悦和和谐中,而是在你无可避免搞砸时缩短回到原状的时间。因此,我很感激英格丽和我的每次冲突都提供了练习机会。
“现在你变了这么多真是不可思议,”我分享完这点之后英格丽说,“你冷静、成熟、耐心又体谅多了。有时候我在等你生气或者不悦,却没等到。真神奇。你像蝴蝶似的。你织出小茧然后蜕变。连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我透过它看得出你的心。”
大多数爱情故事都是讲两个人关注在一起,但被某障碍分隔而受阻:他们的文化。社会地位、家庭、情敌、操弄的坏人、意外的悲剧。但在现实人生中,爱情故事比较复杂,人们想要爱情,但他们得到之后,他们害怕或无聊或怀疑或怨恨。当他们得到痛苦而非爱情,他们不会离开。他们比争取愉悦更用力抓紧。所以在人生中,分隔两人的真实障碍不是外在的。要打的是内心战。
所以,我听完英格丽的话之后心想,到头来,爱情的重点不是找到正确的人。而是变成正确的人。
我把手放在棺材盖上。“就这样了,”我告诉她,“我们向过去道别。你还有什么事想知道的吗?”
“盖上吧,”她说。
首先,我拍照:
然后我阖上盖子。
房间里的大象消失了。
“还有最后一件礼物,”英格丽说。
她交给我一下手掌大小跟其他礼物分开放的盒子。里面是一张字条和四支不同形状大小的钥匙,上面各自写了不同的字。“这些是你要保留的好钥匙,”字条写道,“爱情钥匙是提醒你,你值得被爱而且我永远爱你。心形钥匙是通往世界上最大颗的心:你的心。生命钥匙是我们为彼此打开人生的钥匙。旅程钥匙是通往我们幸福的道路。”
阅读这些美丽的字禀时,我注意到我们的旧感觉完全没了:被她的爱窒息,怀疑我的心地好不好,恐怕向对方开放我们的人生,焦虑她对我的期待。反对每个字都像真理一样响亮。不被过去纠缠也不担心未来,我终于庆幸有现在了。
原来男女关系不需要牺牲。只需要长大——和不再顽固地紧抓着不成熟需求,害成熟需要无法满足的能力。
我在厨房找到一些伞绳,拿了一段穿过钥匙圈,挂在我脖子上让它靠近我的心脏。
“我把这些钥匙托付给你了,”她说。
“这次我会配得上保管。”
纸捲上有最后一个指示:埋葬棺材。我在车库里找不到铲子,改从厨房抽屉抓了两根大汤匙。
在后院里,小得像肿瘤的土丘上,有一块废弃石板碎片围绕的软土壤。我们跪在旁边开始挖掘。泥土很软很容易挖开。我们一直挖到十寸深,以免被树屋的下一任房客发现。在古代,这可能会像印地安人的墓地。
我们假哭同时挖起身边的土壤填满坑洞,直到大象消失埋葬,地面上不留一丝痕跡。
然后我们分享寂静的片刻,沐浴在放手的安慰中。
英格丽先开口:“哎呀,我不小心把车钥匙也埋了。”
我大笑,抱紧她,亲吻她明亮顽皮、我好怀念的的双眼之间。
“我喜欢逗你笑,”她笑道,“你的笑容很好看,脸颊会鼓起来。我脑中有我们变老人的画面,我还是在逗你笑。”
“我也想像得到。”如果我能选择发笑或下半辈子有不同的四P体验,我一定会选择发笑。
“我有点想打给茱丽叶告诉她“多谢照顾”,”我们走回屋里时英格丽说。
当我牵着她的手,发现在治疗创伤之前,我总是想要更多——更多女人,更多成功,更多钱,更多空间,更多经验,更多财物。我一次也没有停下来像现在这样说,“我拥有的够了。”
尾声
外卡打出来之后,他还是外卡吗?
我们默默开车。我爸和我。这是单身的最后一天。
我等待他给我忠告,对我即将到来的婚礼说些什么,提供从五十年婚姻学到的任何事。但他不说话,我猜我不该期待有什么不同:他从不给我性教育,直到我二十二岁,他的忠告是:“多花些时间,慢慢来,不要急。””
为了打破沉默,我问他的父亲是什么样子。
“他非常寡言没什么话,通常总是在工作。”
“你对他最好的回忆是什么?”
“我想是有一天我们一起钓鱼,完全沉默。”
我想着那会有多么寂寞,我猜想,对照之下,我有多寂寞,“你妈呢?你对她最好的回忆是什么?”
他挣扎着回想他母亲,“她是忙碌的芝加哥社会名流,我想我对她没什么强烈记忆力,无论下面或负面。”
照我以前的纠结对话,我们会讨论一个理论,因为爸的母亲只顾自己,他姊妹是全家的最爱,他的自尊偏低也很怕女人,他觉得仿佛他的权力唯一胜过的是无助的人——残障者,虽然在某个程度上,我侵入把妹的世界——得到我认为对女人的心理侵势——是我仿效的企图。
“不过我有个住在家里的保姆,”他又说:“我想我们很亲近。”
我很惊讶地听到我们童年这么相似——有个疏离的父亲,自恋的母亲,被偏爱的手足和抚养我们长大的保姆,我又想起我们的成年人生有着多么相似。
亲戚们经常提起我在幼稚园画的家族画像的故事,用蜡笔画在圆画纸上,有代表我自己、我弟弟、我们的保姆和我父母的火柴人。然后有从我父亲双腿之间开始的大红线,直画到地上,再延伸成一个大圆圈包住全家,那是我爸的阴茎。即使当年,不知何故我就知道我们全家都受它的影响,活在它的巨大阴影之下。
所以我内心深藏着一个疑问。我鼓起勇气问我爸想在二十多年后对此事作个了断。
“那你是怎么变得迷恋肢体残障的人?”
我想这样问,但我没有,无论它的答案是什么,该跟他讨论的是他老婆,不是我,跟我有关的部分——在被腐化的婚姻下长大——已经结束了。
我回想我跪在考艾岛的无人沙滩上向她求婚那天,英格丽告诉我的事,“你不是出身于关爱的家庭。我也不是,但现在我们有机会一起建立一个。”
家父和我退回沉默中。我们没什么情感连结。我不知道可不可能做到。我想不出他对情感的亲密关系或肢体亲近很自在的时候。试图用我的头去撞他的那墙只会造成脑震荡。但至少我第一次敲了他的门,看他是否要让人进去。
最近,我开始想到我父母做得不完美的事,可能让我成为个人而非创伤让我成为病患的变数。一辈子自认是受害者而别人是坏蛋并不健康。
“你妈有话跟你说。”我们回到英格丽跟我租来办婚礼的海滩屋后,我爸说。
她坐在扶手椅上,收起双腿拐杖放旁边。“婚礼上会有摄影师吗?”她问。
“当然。”
她脸色不自然。“你有叫他别拍我吗?”
“有”这是我唯一遵循她的要求。自从她发现我爸的恋物癖,她就不准任何人拍她的照片。
“我曾经认为我很漂亮”
她噗道,“但我现在只感觉像个怪物。”
“在复健所,我告诉过组员以前我试过说服她别这样,说如果她金发而老爸有金发恋物癖,她完全不会在意。但这次,我对这句话听而不闻,这是她的意愿。我接受她太老无法改变的事实。再过不久,她就不在了。
我在失恋症状期间累积的爱情笔记中,最重要的一则是不要跟人交往又希望她会改变。所以或许我也可以应用这个教训在我跟她的关系上,接纳她的现状,而非我希望她变成的人,并且感谢她已经尽力爱我。”
非常感谢,“瑞克在婚礼日早上来访时我说,”都是你的功劳。?
“我可不想承担责任!
“责任都在我身上。”
“我们这么说定了。”
我们走到外面空地坐在面海的骑椅上。?曾经,我准备放在不再跟你讨论这些。“他说,眺望海平线。”真悲哀,人类的创伤强烈到他们好像在童年舍得程式的机器人一样。即使他们靠治疗和复健所学到自我的真相,他们仍会死抱错误观念作出不利的选择—反复重演。”他对这种宇宙级的荒谬摇摇头。“要辛苦,有意义,勉励的努力才能真正改变。”
我有预感这是瑞克能给我最接近结婚贺词的东西。所以我就这么想。影格丽和我说好,宾客应该精简,让我们有时间和体力注意彼此。
我只邀了过程中有帮助的人:我最近的家人瑞克,复健所同伴,梅兰妮之类密友,几个恋爱教练和男女关系治疗师。前者给我工具认识了英格丽,后者让我给她承诺。
然而,比任何人都该感谢的洛林一直没回复请帖。我打了几通电话询问她怎么了。据我所知,她因为跟跟病患有所谓双重关系(社交与治疗上)被惩罚了。现在她在医院改作比较行政性的角色,而且不像亚当—她很怕离开单飞。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再跟她聊天,谢谢她拯救了我的人生—就像她拯救过无数人的人生。
我除了洗澡、刮胡子和穿西装,准备婚礼该做的事不多。所以在下,亚当、卡文和特洛伊上门,我换上泳装。
“你对一对一夫一妻制适应得怎样了”“我们走下山坡一起去海滩时特洛伊问。
”你知道吗,我想我太高估了它了。我讨厌这么说,但盖儿是对的:我只是用我的方式丢出去知识障疑以避免脆弱和承若。“在广大互连的世界里,很容易找到够多有同样创伤背景的人来附和你,然和打折扣、忽视或攻击反面的所有证据。”但是男性的两难怎么办—性爱和女人都会变老?那回事?特洛伊问。我很惭愧曾经想过这么肤浅又误导的事情。
如果两人彼此看成物品或员工才说得通。如果他们是情感健康的成人,那他们没有无法一起解决的两难。他们根本不会发现对方老了,只会更快乐。我暂停一下回想。我以前认为的老化不尽然是怕肉体衰败而是怕像我父母变得不快乐。我肯定已经不担心了。和英格丽变老变快乐是我目前人生最期待的事。
怪事发生了:我处理纠结问题时,变得不太在乎想要交往之外的性爱。当英格丽处理她的抛弃问题,也不太在乎万一我被别的女人吸引会失去我。其实,只要她看到我完全快乐又满足于跟她一对一,什么都有可能了。
结果,我们发展出一直期待的关系,只是我不晓得那是什么:没有恐惧的男女关系,不怕亲密关系,不怕窒息,不怕失去,不怕说真话,不怕被伤害,不怕无聊,不怕改变,不怕未来,不怕冲突,甚至不怕别人。
恐惧的反面不是喜悦,是接纳,我们就用它取代了恐惧。所以我们今天承诺的不是一夫一妻也不是非一夫一妻制。那是别人的价值观和二分法。我们的承诺只是照顾、支持和维护我们生活中的三个重要实体:我,她,和双方关系,不计代价,不管我们如何变化。
称之为非二论关系吧。
“你怎么付那马多诱惑?”卡文问。我循著他的目光看到一个黑色长发,戴粉红耳机,穿斑马比基尼的女人慢跑经过。
“我还会是被诱惑,但我决定等一会儿再开门或做任何傻事。不久诱惑就会走开,我发现我和英格丽的互信—还有结果—比短暂的愉悦带来一生的耻辱强大多了。”
我逐渐发现男女交往没有所谓自然的方式。认为我们可以研究过去或其他文化来判断今天有什么才正确的想法很荒谬。因为几乎每个灵长类社会交配和性欲的状况都不同—每个观点都可能来自其他部落或物种的证据支持。不只有一种正确又适当的方式去爱、认同、连结、接触。任何关系模式都是对的,只要那是完整的个人而非人的缺陷作决定。
矛盾心理的道路没有出路。
“那如果世界第一美女现在勾引你,你怎么办?”特洛伊问。
“还有A骗呢?”卡文补充。
“或万一英格丽完全失去性欲呢?”亚当问。
真有趣:在复建所里这些重要又令人困惑的问题其实已经不再重要了。通用答案是,那都是错误的疑问。”我是这样做的?我解释,我和她都对一切事实作实,没有秘密。所以我们会讨论这些事,一开始我们就该这样做。其实,以前我最怕谈到的一旦过了初期的尴尬却让我们更紧密一起。她最生气的是不知情。终究她会觉得够安全可以分享她最深的幻想,原来其中某些跟我的并没有太大差异。”
海滩末端的悬崖是杜马角的北端,绕过悬崖有座宽敞空旷的海滩,我同伙伴们想不想游到另一边去。
“我不希望你死在婚礼当天”亚当回答,视乎是认真的。
我们脱掉上衣涉水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波浪拍打著离岸十码处,我们戏谑地让海水冲上岸几次。
“你老婆的情况怎样?”时候我们坐在沙滩上让阳光晒干,我问亚当。
“她终于又愿意跟我嘿咻了?”他说。
不会吧。那么等待值的吗?”
“我跟你说,尼尔,其实十分为满分,顶多是三分。”特洛伊残酷地大笑。很多亚当这种人抱怨他们的老婆不肯跟他们嘿咻,但如果老婆愿意又很少人会满意。因为问题其实不在性爱,在双方之间的关系。
“你们应该一起看指导片卡文提议?“或把她灌醉?
”没关系。我真的无法改变我老婆,她就是这样子,我必须开始想
下一步。”
“哇,直的吗?”我惊呼。
“你知道的,”他说,把双腿埋在沙里,“有审判日,到了那一天,你会根据你是否待人诚实善良被审判,坚持守着给我这样感觉的人真的好吗?让她知道我的感觉肯定没好处。”
“那你有什么计划?”
“我排练过要跟孩子们的对话,但我想等到两年后最小的离家再说。现在没事了。我这样子也凑合。”
“呃,至少你有些进步了。”
“两年””卡文插嘴,“你不年轻了,两年会好像十年——或永恒!”
“那你呢,卡文?”特洛伊挺身帮亚当辩论,“你一对某人产生感觉,根本无法跟她们嘿咻。你怎么办?”
我听着卡文说他想要找到灵魂伴侣,亚当说他爱另一个女人,特洛伊说现代人不适合终生一夫一妻制。他们的声音混杂着海浪,模糊、融合,像音乐悦耳。
我们走回家准备换上西装时,我有预感这是红魔鬼同伴们最后一次聚会了,改变需要承诺。唯有承诺才有自由。终于,是承诺的时候了。
回报:八大情绪表上,我唯一没在复健所回报过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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