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分辨是爱或是哀伤
我看着他的脸。我注意到的第一点是笑容,牙龈和歪扭的牙齿。然后是黑眼镜,太大也不适合他的脸。最悲剧的是头发,剪得太短,浏海歪曲还有不规则的波浪窟窿。似即使如此,他还是有些令人愉快的地方。不只是他的纯真质朴,还有急着讨好、学习和成长。这时候发生了:我内心终于有东西动了。似乎是种感觉。很难分辨是爱或是哀伤。很可能两者皆是。但很纯粹。爱与哀伤——为了他,为我自己。
我看着我自己八岁时小学的班级合照,我从埋在档案柜里的一个信封挖出来的。我已经记不得上次我看自己的童年照片了。
我在填补,而且只靠自己。
今天稍早亚当和卡文都惊慌地打过电话来,因为他们发生了自己的危机,也没收到洛琳的冋音。幸好,卡文给了我需要的线索。他看了洛琳寄给他的上一封email,结尾是一个忠告:“你有你自己的内在治疗师,远比你找得到的任何外界治疗师更明智。你只需要找到那个声音听从它。”
这似乎是她道别的方式,只是我们不懂为什么。或许我们占据了她太多时间;或许这是严格的爱;也可能盖儿因为跟违反医学建议离开复健所的病患合作把她停职了。无论她的理由是什么,最后这段话值得认真看待。
于是我坐在我的沙发上恍神,回想我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第一步是制作时间线和家系图,让我能认出我的旧伤。第二步是密集治疗过程,清空与净化旧伤。所以第三步一定是填补留下的破洞。
但是用什么填补呢?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做椅子戏法时洛琳说过的话。她要我保护与照顾我内心的小孩。
于是我从沙发起身到档案柜翻找,找到我的旧照片。当我第一次真正看到我一直努力治疗的受伤小孩,此时感觉开始回来了。
以前我认为内在小孩这个词是发明来提醒肩负责任的成人偶尔放轻松享乐一下的荒谬隐喻。但原来内心的小孩非常真实。那是我们的过去。唯一逃离过去的办法就是拥抱它。
所以那晚就寝之前,我把照片放进相框里放在床边。我发誓从今以后,要保护这个小孩。他会有人爱。他会被接纳。他会被信任。这一切都会无条件给予。他不会被教导仇恨和恐惧。他不会因为无法符合不切实际的期待被批评。他不会因为别人感觉寂寞、恐惧、忧郁或焦虑被常作面纸或阿斯匹灵利用。
隔天早上,我开始用我需要但小时候从未获得的东西填补他——和我。当我对自己有负面想法,我温和地把它换成正面事实。当我犯错,我原谅自己。当我太敏感易怒或迟钝,我引导自己回到中性的现实。常我退缩,我默默安慰自己彷彿教小孩子不要怕黑暗。
如同我叫安妮当个对自己更好的母亲,我重新扮演自己的父母。有点可悲,我在这个年纪必须好好学习怎么当个成人。但如果我在男女关系中的问题是发展不成熟,然后滋养自己这些阻碍部分变成成长爆发的结果,或许我终于可以得到误导我回避一切的快乐和稳定性。
然后,这一小丝光线照进了我的麻木,我开始创造新生活。
每天,我努力照顾洛琳告诉我的六大核心需求:肉体,靠冲浪和健康饮食;情感,允许自己体验与表达情感而不会过度控制或情绪失控;社交,和亚当、卡文、瑞克和其他好朋友相处;智识,读文学作品,听演讲,创立电影讨论群组,还有更重要的,多倾听;然后对我最陌生的,心灵,藉着瑞克的朋友教我的超脱冥想。
但最大的挑战是第六核心需求:性爱,尤其目前我在禁欲不看色情。所以一面继续其余的自我照顾养生法,我决定跳过这一项。我满足的性需求足够撑好几辈子了。或许洛琳没回应是最好的,因为现在真的是我在重建我的生活。我洗净了童年创伤并且填补内心破洞。我这一辈子都在尝试填补错误的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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