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让我们纠结的治疗师
隔天我们到会议室报到时,我从来没看过洛琳这么垂头丧气。“这里的大多数治疗师跟病患一样糟糕,”疗程开始前她抱怨说。今天早上跟盖儿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很可能跟我们有关。“他们认为他们的学位和证照允许他们高人一等,永远停留在适应的青少年。上周,盖儿羞辱一个男性团体告诉他们女侍是性别歧视字眼。我跟她商量,我想她的反制方式就是告发我。”我先前没注意到她语气中的疲倦。“这里有好多规则和政治斗争让我无法全力帮助别人。”
我们感谢她的奉献和勇气。我们没说的是,她像亚当一样,似乎困在一段不符合她需要的关系里面了。
而且她是让我们纠结的治疗师。
接下来的三天,洛琳忍耐,很快她的权力恢复了——直到我既害怕又希望的时刻到来。她让我们进入轻微恍惚状态进行比较激烈版的椅子戏法,她称作“情绪根管治疗”。我向我妈、我爸和骚扰我的恶霸大骂。如同上次,我脑中的厚重黑幕张开现出了真相。
我发现我一直把性爱当作交往中最重要的标准而牺牲了我自己的快乐。一年来我完全没有寻求更深入的情感连结或更好的爱情。全都是探索男女关系的单一层面:性欲。即使在这方面,我也失败了。
在普迦仪式和拥护性爱的社群中,我发现无数女人已经性解放又开放,只需要一个东西——给她们权力控制情境,因为那是她们感觉够安全可以真正放松的方法。而我对此很不自在。我真的认识了卡玛拉•戴维或只是看到了我妈?如果我不是这么固执要照我的意思来,讨厌任何干扰的人,旧金山后宫可能成功吗?为何跟赛奇关系融洽,直到她想要自由而我失去绝对控制?还有在这么多关系中,我为何不能在女人、更别提其他男人身边感觉脆弱时放松?
答案:我从未真正追求性自由。我追求的是控制,权力和自我价值。我不是表现得像我妈就是让别人变成我妈。但我很少真正做自己。因为,如同我嗑药所见,我真面目无法让人接受的感觉竟强大到让我害怕放松,在别人面前当我自己。
我不仅是别人的,也是我自己的慈爱独裁者。
这最后的领悟太强烈,我融化成一滩泪水。洛琳等我用手背擤鼻涕,然后缓慢温和地说:“你一直想从琼些关系中得到的所有东西——自由、了解、公平、接纳——正是你从令堂无法得到的。所以每当你把缺憾加到伴侣身上,就注定会再度失望。因为身为成人,唯—能给你这些的人是你自己。你懂吗?”
“是,”我回答,“我懂。”
我真的懂了。
她下一个邀亚当坐到椅子上,给他震撼教育。事后当他睁开眼睛,显得炯炯有神。他用异于平常低落畏缩的无忧无虑语气大喊,“我要吃冰淇淋!”
他内心的小孩,一辈子需求被压抑的人,终于说话了。这可能是几十年来他第一次允许自己享受一点甜头。
这个疗程是我见过最接近奇迹的东西。
一小时后,我们在吃冰淇淋。
“我想念我自己,”亚当狂吃洛琳出去买给他的饼干圣代一面说。卡文静静坐在附近,被自己的顿悟震撼,如果你成年后成为纠结家庭中的英雄,接受此角色会占据你心里容纳男女关系的空间。所以洛琳坚持他要和父母画出明确界线,即使他觉得他们现在需要他。
同时,我鼓起勇气告诉洛琳,英格丽的弟弟寄婚礼请帖来的事。看她似乎不反对我参加,我请教她从马丘比丘回来后一直担心的问题:“我怎么知到这次我真的准备好了,而不是没对象时想要交往、有对象时又想自由的避爱者?”
洛琳神祕地回答,“你听过浪子回头的故事吗?”
亚当猛点头,融化的冰淇淋从他脸上滴下来。他很熟悉圣经。但洛琳还是向我们说了她的版本:
“某位父亲有两个儿子。老大是个好儿子。他做了一切该做的,讨好父亲,留在田里照顾作物。老二离家,花光他父亲的钱,失去连络,差点饿死,最后终于回家乞求允许跟着哥哥种田。
“当父亲大肆庆祝欢迎老二回家,老大问,‘那我呢?’你知道父亲怎么回答吗?”
“他说基督徒应该永远慈悲允许别人悔过?”亚当试答。
“或许吧。但我宁可相信他也说了别的:‘你在田里工作是因为觉得应该;你弟弟是选择回来在田里工作。那样比较有意义。’”
她暂停一下让我们吸收。“爱的重点在个人,跟他们的情感连结,让你愿意改变。”
亚当刮碗底吃干净时,我了解为何以前一夫一妻不适合我了。我一直觉得那是伴侣期待或强迫我遵守的事。如果这次我把它当成选择而非要求,或许我可以浪子回头。
洛琳看到我脸上希望的光芒赶紧警告,“我的朋友,现在是你爱别人的最后期限了。如果你想要跟英格丽复合的希望,你必须在婚礼之前用尽全部精神和家伙攻击你的创伤。你只有学会怎么独处不会寂寞,才能准备好开始交往。”
“还有什么其他家伙?”我问。
她替我列举:一连串治疗设计针对不同的感官的疗法。全都很陌生——是我没听过的字符串。但我还是像处方一样写下来。
“我最大的担忧是,”我告诉她,“上次我跟你做椅子戏法,事后我感觉就像这样。我充满清澈与希望。但我回到普通环境后,完全退回以前的想法和行为。”
她把手指举到唇边考虑这个两难。“当你剥开虚假自我的表层,你会开始感到里面原本被保护的痛苦。所以你会非常别扭不自在之后才改善。我想上次你可能被困在这些情感之中,所以才离开英格丽。但如果这次你能用成人的健康方式处理这些旧痛苦,就不需要以前的墙壁和防卫了。”
要吸收的东西太多,我挣扎着去理解。然后我决定我不需要懂。只需要做就好。
只有一个问题:“万一之后我去了婚礼,我的情感和灵魂也真正准备好去承诺,但英格丽跟别人在一起或不想要跟我复合呢?”
洛琳看着我微笑,眼皮上的化妆像干土龟裂,同时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她不要你回来又是促成改变的触媒,那她就是你的天赐贵人。”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