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者在我照顾下生存得不太好
原本骄傲耸立,现在软趴趴。曾经充满活力,现在枯黄垂死。生存者在我照顾下生存得不太好。我不能让英格丽金刚不坏的盆栽死掉。我至少得能够成功照顾个什么东西。我从旧金山一回到家看到它疏于照顾的状态,赶紧浇水,移到阳光下,冲出去买富含维他命的土壤。
出门时,我跟复健所的几个同伴作了回报。非自愿禁欲十八个月之后,亚当决定连络洛琳补充咨商。查尔斯分居了住在汽车旅馆。卡文告诉我,他把玛莉安娜和儿子接来洛杉矶之后变成一场灾难,她很忧郁,想念巴西,他很生气,因为觉得受困又被小孩强迫进入同居关系。
“玛莉安娜想回巴西,我没劝她打消念头,”他坦承,“但我会想念弗拉维奥。早上看着自己小孩的天真眼神,看到他脸上露出笑容真是至高无上!希望你改天也会体验到。”
“我也希望,”我告诉他,“我不认为我能体验到那种喜悦。”
卡文的困境不难预见,但没人料到特洛伊的现状。他不只又开始跟外遇对象幽会,她还要他把她扶正。
“她要你跟老婆离婚?”我问特洛伊求证。
“不,她知道我做不到。她只是不要我跟老婆做爱。”
“太离谱了。你怎么回答?”
“呃,起先我拒绝。然后她跟别人约会把我气疯了,所以我让步。”
得失心:激励了许多软弱的人作出他们不该有的承诺。“所以你不跟老婆睡了?”
“如果我是亚当,那很容易做到。”他残酷地干笑,“但我老婆跟我维持性生活。”
我费力地理解他在说什么。“看看我理解得对不对。你满着老婆跟外遇对象偷腥。现在你也瞒着外遇对象跟老婆偷腥?”
“欢迎来到我的人生。”
当晚,我和朋友梅兰妮共进晚餐。我认识她的历史超过每个交往对象。她一路支持着我,每次分手后告诉我残酷的实话——就像每次轻松约会有希望形成交往关系时,她喜欢的男人就变古怪,我会给她建议。
“尼尔,”我告诉她旧金山的事之后她惊呼,“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不想结婚生子吗?”
“想啊,想得很。我只是不想沦落到像我父母。我要找能为我人生加分而非限制的人。”
“我认识那种人,”她说,拨开脸上的头发。她的黑色长发一路流泄到用力拥抱就可能折成两半的细腰。
“谁?”我兴奋地问,希望她认识可以撮合我的完美对象。
她回答了我没准备好听到的名字:“英格丽。”
我叹气模糊地咕哝了一句,“我知道。”
“她太适合你了,尼尔。”梅兰妮像小女孩讨小狗似的拉长句尾。
“她是我见过唯一爱你真面目的女朋友。我相信如果你向她证明你可以承诺,她就会回头。”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对承诺的定义很不同。”
我想起旧金山,猜想如果我能坚持关于爱情学过的教训,我跟英格丽的关系会怎样。如果世界上有人让我想要生小孩,那就是英格丽。
我回想看着她对小狗赫丘里斯表现出的关爱和温柔一一想起她多么有爱心,灵魂多么戏谑,会是多棒的母亲。要是她对一夫一妻问题愿意退让一点就好了。
英格丽坚持立场也可能是对的。因为现在,我感觉她的预言实现了:我快死在野外了。
“你向宇宙发出了混淆的讯息,”梅兰妮说教,“你一直说想要成家,但又跟你不可能娶的女人混在一起。你就不能放弃非一夫一妻制那回事吗?为了英格丽。”
放弃会让我的人生好过得多。或许那是个馊主意。“我内心一部分很想。但如果我试着回去找英格丽而且复合成功,我会一直猜想万一路会怎样?”
万一我太快放弃,差点找到像妮可或赛奇那么开放的人呢?万一我发现了非一夫一妻版的英格丽呢?万一我漏了什么地方而答案就在那里呢?最吓人的是,万一我因为恐惧和失败而非爱和承诺才回去呢?
万一,万一,万一……这是矛盾的求偶召唤。
“你会失去她的,尼尔。那种女孩单身不会太久。”
梅兰妮告退去洗手间。几分钟后她回来,看起来很慌乱。“你太迟了,”她举起手机说,“我刚看了英格丽的档案。”
“什么意思?”我皮肤上流出冷汗。
“我不想说,但是她现在似乎有男朋友了。”
她给我看一个赤膊男抱着赫丘里斯的照片。他介于詹姆士·狄恩(James Dean)和雷神索尔(Thor)之间,在我不知道能长肌肉的地力都很结实。比起他,我的魅力就像钟楼怪人。那不是自贬;只是事实。
突然我有深沉的孤独感。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一直很虚荣、自私又不理性地假设英格丽在等我,或如果情况不顺利会有办法跟她复合。无论这超级种马是谁,我希望他配得上她,不会有怀疑,她溺爱他时不会起鸡皮疙瘩,不会一发脾气就乱发简讯给女人或看A片网站自慰,他爱赫丘里斯而不是把她看成一夫一妻制的伪善象征。我确定英格丽回首我们的交往会是一个漫长的错误。
我看着坐在对面,努力寻思该说什么安慰我的梅兰妮。我忍住哀伤、恐惧、空虚。
那不是适合我的关系,我安慰自己。那不健康。爱情瘾者和避爱者。教科书典型的失调者。
“呃,我猜那就没戏唱了,”我露出像我妈的假笑告诉梅兰妮,“无法回头。”
要什么条件或我得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即使要我的命,我得找到一个适合我的关系模式。
结果后来,差点一语成谶。
StageⅣ
我是什么物种?What Is My Species?
“听着,朋友,”其中一只向小鸭说,“…离这里不远有一个沼泽,里面有些漂亮的野雁,全都是未婚。这是你讨老婆的机会;虽然这么丑,你可能会走运。”
“LISEN, FRIEND, SAID ONE OF THEM TO THE DUCKLING,”…“NOT FAR FROM HERE IS ANOTHER MOOR, IN WHICH THERE ARE SOME PRETTY WILD GEESE, ALL UNMARRIED. IT IS A CHANCE FOR YOU TO GET A WIFE; YOU MAY BE LUCKY, UGLY AS YOU ARE.”
——汉斯·克里斯汀·安徒生《丑小鸭》
(Hans Chris tian Andersen, The Ugly Duckling)
一位睿智的多元配偶者曾经告诉他,“跟你的同类交往,尼尔!”
但我是什么物种?他想知道。
他一生孤独。
他刚从旧金山回来,
在当地发现当支点不适合他。
但学到了很多。
而且他有个点子。
他拜访过全国最成功的公社。
他停留了一周,跟每个人攀谈。
有的成员已经住了四十几年。
“我们的哲学是人生很完美,我也完美”依拉娜说。
“住在这里,你不必做任何不愿意的事,”柯林说。
他们称呼他们的小区“愉快的团体生活实验”。
那里的生活似乎很愉快。
于是他写下自己对团体关系的宣言。
他搬进很久以前和瑞克一起看过的树屋。
妮可和詹姆士也加入他。
他多元伴侣聚会的朋友劳伦斯和莉亚搬了进来。
他朋友薇欧蕾、她的新欢安杰拉和另外三人也来了。
每个人都有某种开放性关系。
在早上,他们作瑜珈打太极拳。
在下午,他们去找老师学习亲密关系,性欲,和称作非暴力沟通的互相连结的强力方法。
到了晚上,他们玩耍。
生活很愉快。
但是胡椒警告他:
“超过四人的团体关系很少成功。你们有复杂性爆炸问题。”
胡椒说得对。
有天下午,某室友的嫉妒男友神经病发作,差点用斧头杀了他。
很不幸,凶手错过了非暴力沟通的课程。
事件结束后,他看着自己的成果
比那栋旧金山后宫还好。
但即使凶手和女朋友走了,住在公社是个全职工作。
要花很多工夫,沟通、组织,还要有耐性。
这不是他的物种。
他又孤独了,但他有个点子。
“我最好加入已经存在的关系而非设法创造自己的!”他说。
“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怎么维持运作。它已经在运作了。”
他提议薇欧蕾和她的情人安琪拉跟他同居久一点。
他们什么都做去哪里都在一起。
然后他们一起上床。
他们成为三角关系。
因为他不是支点所以很好:薇欧蕾才是。所以没有竞争。
胡椒称之为“三人行假期”
还有一定无法长久维持。
胡椒说得对。
安琪拉是在认真交往的空档享受一下而已。
而薇欧蕾,呃,她有点酗酒问题。
一切结束之后,他看着自己的成果。
比公社还要好。
虽然好玩但不切实际。
这不是他的物种。
他又孤独了。
但他有个点子。
他去跟成功的单身汉朋友吃晚餐。
“想想曾经跟你最疯狂性爱的女人,”他朋友说。
他想了。
“现在想想跟你交往最愉快的女人,”他朋友说。
他想了。
“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对吧?”他朋友说。
他朋友说对了。
“你的问题是你仍把爱跟性想成必须搭配的东西,”他朋友说。
“你必须把两者分开。找跟你年龄相近的精神好友建立家庭,继续想跟谁睡就跟谁。”
他朋友的论点很有趣。
“这就像没有婚姻的离婚,”他朋友总结。
他问女性友人她们是否有兴趣。
他上网找寻求捐精者的女人。
很快就找到了特别的人。
“我是健康、快乐、成功的专业女士,最近醒来惊觉,“我忘记生小孩了!”她写信给他。
“现我发现很可能我找不到灵魂伴侣了,但拒绝放弃当母亲的权利。”
找她一起晚餐。
“我是工程师,但我不想要我的小孩只懂理工,”
她说,“你是懂文史的作家,所以很完美。”
“你是褐眼珠,”她又说,“我也是。我偏好蓝眼珠,但不用拘泥小节。”
她检讨他的几乎每项外表和个性,评论她想要孩子遗传哪些,不想要哪些。这有点诡异,他心想。
但胡椒说共同父母的安排可能很成功,这种关系可能真的可行。
他看看即将要做的事。
不像三角关系,这很务实。
但他无法接受这件事。
除非有爱,不愿意因为焦急而把小孩带到这世界。
这不是他的物种。
他又孤独了。
而且没有点子了。
他回顾最近几个月的生活。
他带了三个不太熟的女人尝试跟她们成立一个后宫。
他随机找了九个人,把他们放进一个房子,鼓励他们黏在—起,期待她们和睦相处。
他找了个正常酒鬼和她的爱情瘾朋友,期待她们形成稳定的三角关系。
他又找了个彷佛在特制汉堡餐厅点餐,想要订做小孩的女人,期待她当个好母亲。
这时他发觉自从离开英格丽之后,他就没有真正的交往关系。
他只是创造出受控制的实验。
那些都注定失败,因为他太急着找到他的物种了。
他的生理闹钟响得太大声,淹没了他的常识。
“你无法强迫交往关系发生,”,他终于了解,“你只需为某人在心中留出空间,放弃所有期待、目的和控制。”
这时他才找到了自己的物种……
最近还好吗?
不如我的预期。
这应该是一段乐趣和堕落的生活,而不是痛苦的时期。我想你希望透过性爱得到的东西并没有得到。
我只是嘿咻的时候一切都很好玩。当我开始尝试建立关系时就恶化了。
所以你认为这些关系比一夫一妻制还好,或只是你选错人了?
其实是我的做法不对。
怎么说?
我只是召集愿意接受这些观念的众人,集合起来,拼命让它可行。结果每次都出现恶果。
原来如此。如果你一直追逐幻想,你下半辈子只会跟许多受伤的女人有短期性爱,错失任何深度连结或家庭的概念。
你的理论似乎是只有受伤的女人会轻易上床或有开放性关系。但是世界在改变。
我只是说出你常跟我说的。没有什么是对或错,你就是无法变快乐。
但我在接近了。我看过很多选项和很多人让这些生活方式适合他们。我终于在这个世界上找到立足之地了。
你记得你刚开始时,对交往关系的规则很不满吗?
记得。
那么你有没有发觉,在每次交往中,你都在创造新规则?
是吗?大概吧。
所以或许你的问题其实不在规则。而是你喜欢制定规则。
干,你说得对。
那我可以建议吗?
当然。
下次交往跟着你的心情走,不要用脑。
其实,最近我确实认识了真正跟我有情感连结的人。
很好,别把她的人生毁掉了。
Stage V
冒险Adventure
我们共度的生活中
我希望你了解
我不会要你为我遵守任何中世纪的忠诚守则
同我也不会认为自己属于你……
因为我无法保证永远忍受
即使很迷人的牢笼的限制。
ON OUR LIFE TOGETHER I WANT YOU TO UNDERSTAND
I SHALL NOT HOLD YOU TO ANY MEDIEVAL CODE OF FAITHFULNESS
TO ME NOR SHALL I CONSIDER MYSELF BOUND TO YOU SIMILARLY...
FOR I CANNOT GUARANTEE TO ENDURE AT ALL TIMES
IHE CONFINEMENT OF EVEN AN ATTRACTIVE CAGE.
——艾蜜莉亚·厄哈特《给未婚夫的信》
(Amelia Earhart, letter to her fianc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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