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由了
我自由了。我可以狂野。我可以跟想要的任何女人交往。我随时可以发任何简讯给任何人。我可以开始寻找终极的自由关系了。
但不知何故,我并没有这么做。我反而只是独自放松。我甚至不知道我想念我自己。
我昨晚看完了一本书,今天早上又迷上了另一本。我很多年没看这么多书,或这么开心阅读了。床铺感觉干净又宽敞,阳光温暖又舒适,Cinnamon Toast Crunch麦片味道热情又墮落。
瑞克说我终究会变成那种痛骂快乐儿童的孤独老人。但我还有书可看。我还有温暖的床铺。我还有早餐麦片。只要有这些,我永远不会孤单。
前天晚上英格丽把她所有东西装在垃圾袋里搬走了。真痛苦:我们俩都哭个不停。她只留下一盆榕树和一张字条:
谢谢你让我看到你的真心。你总是说里面充满黑暗,但我看到的是光明与温暖,充满活力。那是最美的东西,就像拿蜡烛走进一个山洞发现了隐藏的宝藏。我想那就是你身上刻着藏宝图的理由。你跟我说过你妈在你小时候把你的金鱼送人,因为她说你无法照顾生物。所以我把盆栽留给你。我叫它生存者,因为我拿到时,它没水撑了几个月还继续生长。现在它是你的了,充满生命力,证明你能照顾东西吧。
她的话穿透我最脆弱的器官:我的心和我的羞恥核心,我开始认为这两者其实是同一个了。爱情已经够难找,为了毫无好处的理由叫人别再爱你就太疯狂了。尤其是像英格丽这么真诚又有爱心的人。但我就这么做了。
有时我觉得寂寞,偶尔会哀伤,少了英格丽有种悬浮的毁灭感,还有让她承受我所有怀疑、厌恶、无病呻吟的愧疚感。但我独处还是比较快乐。只有我和生存者。至少生存者会让我帮其他植物浇水。
我翻过卡片发现还有后记:“请不用回覆也不要打电话给我。我会努力疗伤。如果有紧急事故必须连络我,你的通关密语是‘我自由了!’你只能用一次,我会连络你。”
我走进厨房把麦片的脏碗放进水槽里。我没洗碗。我没刷牙。今天早上我甚至没洗澡或洗脸。
我把冲浪板搬到我的Durango休旅车上,开到海滩。艳阳高照,山景雄伟,海浪也干净。我独享这一切有点愧疚。或许离开时伤害你最深的那些人,你原本就不该跟他们在一起,因为他们没有同情心。英格丽带走的只有同情心。
回家之后,我换上牛仔裤和兜帽薄衣。厨房流理台上,我看到《沉默地被诱惑》回瞪着我。我翻阅之后看到某些我书重点的段落:“如果你判断对你有益,要全心努力保住这段关系,”亚当斯写道,“内在小孩无法满足的需求,要跟务实大人的亲密关系需求区隔开来。很遗憾,在乱伦关系中失落的所有发展需求,在任何伴侣关系中都不会完全满足。”
我恐慌了一下,担心我犯了滔天大错,是我被禁足的青春期跟英格丽的被抛弃小孩分手了。但我又想到如果我的需求永远无法在单一伴侣关系中满足,那我设法透过多元伴侣关系去满足绝对不会错。或许伤害是无法修补的,我必须设法包容它,跟它交朋友,拥抱阴影而非反抗它。
日落之后,我开车到市场买了四分之一磅猪肉片和卷心菜。我回家坐下,用塑胶餐具边吃饭边上网观看电影预告片,感觉到我睽达多年已经不记得的内心平静。我往任何方向走都没有人挡住我、阻止我、被伤到,或只是问我要去哪里、等她一下。
我原本以为这时候我一定已经叫人来过夜,让我能感受新的肉体贴着我赶走孤独。但我只是享受着恢复我自己。一定是我迷失了自我,不像我以为的那样在交往中真正照顾我的需求。不然就是我感觉被释放,其实不是因为英格丽,而是性瘾世界中不断的罪恶感和压抑。
当晚我躺在床上阅读《希腊左巴》(Zorba the Greek)时(同名主角说,“在工厂老板娘的背后,那是人类的理性。”),我老是想起英格丽,重播她习惯的言行。例如她老是脱掉我的内裤大喊“自由!”然后想把我推出门外。或者她爱买培根汽水或甜玉米汽车等怪口味的饮料,像擂台主持人介绍拳声手一样拿出来给我看。或者她会阻止我走进我们的卧室,自称是保镖要求看我的IVP识别证。我想念我的好朋友。
我曾经问过合作写书的摇滚吉他手大卫·纳瓦洛(Dave Navarro),他为什么跟当时的世界性感偶像之一卡门·伊蕾翠(Carmen Electra)分手。“那好像跟我的好朋友同居,”他抱怨。而我回答,“听起来很棒啊。谁不想要一辈子跟最好的朋友住一起?”现在我懂了:跟好朋友同居时,你的老二会很寂寞。
以前我交往过的女生琳达来电。她好像有雷达,或更可能的,在网路上跟踪我。我是琳达第一个对象,每当我们有空窗期——偶尔在我们有对象时——我们会上床。当我告诉她我跟英格丽分手,她戏谑地回答:“很好,这下你可以跟我生小孩了。”
“或许我们可以改天再说。但我不喜欢一夫一妻制。”
我不懂我为何觉得我无法适应婚姻,但我可以当爸爸。我想这是因为我在意的不是责任,而是排他性。你养了一个小孩,还是可以再生一两个或十个小孩。各自长大然后分开是亲子关系的本质,所以终究每个人都可以更自由。
琳达和我谈到怎样安排生活方式对小孩最健康,但那终究只是个角色扮演的幻想。尤其是她有男朋友,所以我不晓得她为何打给我。我只知道我接这通电话不必有罪恶感。
我闭上眼睛躺回舒适的床上,准备醒来面对无拘无束的另一天,可以自由往我选择的任何方向伸展。什么都可能实现。我可以跟琳达这样的人生小孩。我可以像约德老爹创立一个自由恋爱公社。我可以寻找无禁忌,无限制的男女关系。我可以忠于自己。
或许这就是自由:站在被开启门户围绕的圆形房间里,知道我可以走过任何一扇门,期待着每扇门后的新冒险。
我或许想念英格丽,但我准备好了。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