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自己的心灵归属
建筑自己的心灵归属亲爱的糖:
我是一名女青年,生活在美国的某座城市,几周后即将面临失业。可怜吧。我正在考虑一个男人的提议——每周和他约会一到两次,接受他每月给的一千美元“零花钱”。我很纠结,而且有一些现实的顾虑:这种行为违法吗?我接受的钱需要纳税吗?如果要,我该怎样填写纳税单?我的每月所得是否合理?但更重要的问题是:我的行为是否道德?给出这个提议的是个已婚男人。他说,他爱自己的妻子并且会永远照顾她,只是他的妻子对夫妻生活的兴趣大不如前。他告诉我,他的妻子不是善妒的女人,因此我们的事,他不会有所隐瞒,但同时也会顾及她的颜面。
他的说辞在我听来就是自以为是的推卸责任。我认为,人们应该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但同时,我也相信夫妻之间需要沟通、尊重和诚实。我是不是一场家庭悲剧的从犯?
最后,我想知道:我能接受这项提议吗?我应该接受吗?
我有过各种不堪的经历——我知道人人都有过——可我不清楚眼下这件事跟我以前相比是好是坏。我试图安慰自己说,这件事是我对自己女性意识的一次探索——但每次一想到这个男人会触碰我的身体,我就想哭。
我是那么的穷困潦倒,而且连饭碗也快保不住了。我能对这般绝望怎么样?我该对这般绝望怎么样?
我想,最后我还是会挺过去的,所以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我大概只想知道人们怎么看待这样的事情,只想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有利。
谢谢。
LTL
>>亲爱的LTL:
《糖听你们聊私话》这个专栏,我是不假思索地接下来的。
但是答应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太忙了,根本就无法分身成为“糖”,更何况这项工作没有报酬。
我是一个作家,靠写字为生,而艺术创作也是我先生唯一的谋生手段。我们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信托基金,没有存款账户,没有养老保险,没有愿意负担我们孩子学前教育费用的父母,没有免费保姆,没有不透支的信用卡,没有雇主买医疗保险,也没有带薪病假,我们甚至连一个中产阶级的童年也没有。
我们只有两个孩子和一屁股债。
“我不能白干,我不能白干,我当然不能白干。”——这就是我答应《糖听你们聊私话》专栏工作之后,脑中不断嘶喊的“咒语”。于是,接受任务的一小时后,我写了一封邮件表明自己主意有变。
写完后,我把邮件放在电脑桌面上没有发送,自己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左思右想,所有理由都告诉我,为一个情感咨询专栏免费撰稿非常不切实际。我每给出一个理由,脑中都会给它们加上一个无声的惊叹号。
我本身有其他写作任务,完成它们可以拿到报酬。如果我要想粗制滥造地接下一个专栏,每周就必须把这些有偿的任务推掉。
什么是专栏?我没写过啊。给别人建议?我一窍不通啊。
另外,我还要照顾孩子。我已经够累了,写作之外的时间都花在了照看孩子上了。接手《糖听你们聊私话》这个栏目的想法一开始就显得很不切实际。
但是我却无法发出那封邮件。我想成为“糖”,我为此着迷。一股强大的力量——勇气——碾碎了在我脑中的那些惊叹号。最终,我选择相信自己的勇气,放手一搏。
你的信首先让我联想到了自己的这段经历。读信时,我陷入了对冒险从事一项工作的思考——这样一份工作有什么意义?我们如何处理金钱、理性和直觉之间的微妙平衡?当我们想象着自己可以工作、生活分身有术时,我们如何认识自己,如何分配时间?当我们试图说服自己去做自己不情愿做的事情,或放弃自己想做的事情时,从中作梗的是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会觉得拿到报酬就是获得回报,而无偿劳动就是被剥削价值?什么是道德?谁会对道德评头论足?道德和挣钱有什么关系?道德和我们内心的绝望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来信让我感到不安。一边是铁了心要以爱的名义欺骗妻子的男人,一边是对显而易见的卖淫行为浑然不知的你——为获得报酬而提供性服务的行为就是“卖淫”,尽管你把它叫做“约会”。
但是最让我不安的还是你,迷途的羊羔,你分明告诉我,你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但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背道而驰。
你不需要我来告诉你该不该接受提议,你需要我来帮你看清自己。你在信中这样写道:“每次一想到这个男人会触碰我的身体,我就想哭。”你听到了吗?那是你身体的哭诉。
遵从自己身体的感受,它与你脑袋里的那些东西无关——每月的“零花钱”,失业的不确定性,自我认识或是女性主义解读,也许它们会替你解决房租问题,但是不会给你任何心灵的归属感。
我们要建筑自己心灵的归属。
工作,是我们人生最重要的事业——它属于我们,在我们自己的框架之内。这个框架不是文化价值强加的产物,而是我们内心深处的道德操守,它告诉我们什么该做。
看得出来,你有着清晰的是非判断。但是当你的脑中也塞满了沉默的惊叹号的时候,“是非观”与你所说的金钱、女性主义、一夫一妻制或是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你可以参与那个男子的欺骗和不忠吗?
你可以用肉体交换金钱吗?
这些问题值得你思考。然而,答案不会告诉我们怎样才是生活最正确的选择,但是身体可以。
也许为了钱陪男人上床并且过得心安理得的女性确有其人,但你不是。从你的文字中,我看得出你根本不适合这种“工作”。你说到自己有过“各种不堪的经历”,你还说“知道人人都有过”,但是你错了。别人没有,你有。我自己也曾经有过一次,但并不是人人都有。
对待这个问题以偏概全的态度说明了你的逃避,你其实是在用“天下乌鸦一般黑”的理论来掩饰自己的创伤。在这个谎言的蒙蔽下,你认为任何伤痛都能平复。
然而,伤痛依旧。你需要平复的是男人所带来的内心创伤。在伤痛痊愈之前,你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将它打开、包扎、掩盖并否认它的存在。
这项“提议”是个机会,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机会。
它召唤你去从事一份正当的工作,虽然那份工作短期内不会为你带来丰厚的回报,但它最终会为你带来可靠的庇护。
行动吧!忘掉那个男人!忘掉那些钱!和你相约之人必须是那个让你幸福的人。
祝好!
糖
页:
[1]